辰时初刻,骨河第三层焦土层被晨雾裹着,像块烤焦的麦饼。
陈铁锁的锻骨锤砸在老槐树根部,锤头与焦土碰撞,溅起的碎屑带着地火余温,在他掌心烫出细小的疤。
红绡的尾尖卷着断簪,狐耳贴着地面,突然绷首如箭:
“铁锁,地下有十七道骨脉,和玄骨门的傀儡同源。”
焦土下传来铁器摩擦声,陈铁锁的碎玉突然发烫,金纹顺着锤柄爬向地面,竟在焦土层显形出母亲的焚骨纹。
他想起王婆说的话,父亲临死前咬出的焦痕,此刻正与碎玉的金纹重合,像极了老槐树扭曲的根系。
“红绡,用尾戒引开骨脉。”
他蹲下身,指尖抚过树根上的焦痕,
“我爹的锤子,应该就在槐树的主根下面。”
锻骨锤砸在焦土上,每道锤印都带着洗髓境的灵血,将干燥的焦土润成暗红色,
“当年矿洞塌方,他用身体护住了锤子。”
红绡的尾尖在地面扫出焚骨纹阵,尾戒的银光与碎玉共鸣,竟让老槐树的枯枝发出新芽。
她看见,树根间嵌着半块焦麦饼,饼皮的焦痕正是陈铁锁后背的焚骨纹形状,
“铁锁,这是你爹留的暗号。”
焦土层突然震动,十七具骨傀儡从西面八方钻出,胸腔里嵌着的,竟是无烬体的脊骨碎片。
陈铁锁的锻骨锤顿在半空——那些碎片上的焦痕,都是母亲烤饼时留下的,有的像麦穗,有的像锻铁铺的火星。
“无烬体的杂碎,”
傀儡首领的骨刀劈来,刀刃上刻着玄骨门的咒文,
“你爹的锤子,在焦土层埋了二十年,早该烂成渣了!”
陈铁锁突然笑了,碎玉在衣襟里爆发出强光。
他想起昨夜老周说的话:
“无烬体的锻骨锤,越埋越硬,越压越响。”
锻骨锤迎上骨刀,锤头的凹痕与对方刀刃的咒文完全相克,竟将骨刀震成齑粉。
“我娘说,”
他擦去锤头的骨粉,
“焦土层里的锤子,要等儿子来取。”
锻骨锤砸向傀儡首领的命骨,锤头与地下的金属碰撞,发出清越的鸣响——那是父亲的锻骨锤在回应。
红绡的尾尖卷住即将散落的脊骨碎片,尾戒突然示警:
“铁锁,槐树主根在流血!”
她看见,老槐树的主干裂开,露出里面包裹的锻骨锤,锤柄上的焚骨纹,竟与陈铁锁后背的伤痕一模一样。
傀儡群在此时扑来,陈铁锁却不闪不避,任由骨刀在鳞骨衣上划出火星。
他的指尖扣进槐树裂缝,触到锤柄的瞬间,碎玉与锤子发出共振,金纹顺着他的手臂蔓延,将十七具傀儡的骨脉一一震断。
“爹,”
他轻声说,锤子的重量比想象中轻,却带着二十年焦土的温热,
“我来接你的锤子了。”
红绡的尾尖卷着断簪,将断簪嵌进锤子的凹槽,竟严丝合缝。她看见,两把锻骨锤的木柄上,分别刻着“烬”与“锻”字,合在一起,正是母亲断簪上的完整焚骨纹。
焦土层的地火突然逆流,老槐树的新芽瞬间长成焚骨花,花香混着焦麦饼的焦香,将傀儡群烧成飞灰。
陈铁锁握着两把锤子,突然看清父亲的锤子上,刻着极小的字迹:
“铁锁,焦麦饼要配地火吃,就像锻骨要配血泪。”
“红绡,”
他转身,看见红绡的尾尖在发抖,狐耳内侧的焚骨纹与锤子共鸣,
“这把锤子,是我爹娘一起打过的。”
锤子砸向焦土,竟在地面砸出骨桥的轮廓,与矿洞壁画完全吻合。
返程的路上,红绡突然停步,尾尖指着焦土层深处:
“铁锁,那里有心跳声。”
她的尾戒映出地下的暗河,河水中漂浮着无数无烬体的脊骨,每根脊骨上都刻着焦麦饼的焦痕。
“是骨桥的基石。”
陈铁锁摸出母亲的碎玉,碎玉此刻己与两把锤子共鸣,
“每根脊骨,都是当年矿难的无烬体兄弟。”
他的声音突然哽咽,想起王婆说的,父亲替班那晚,矿洞里有十七个杂役。
红绡的尾尖轻轻卷住他的手腕,将尾戒贴在他掌心的焦痕上:
“他们的骨,都在等你架桥。”
她看见,陈铁锁的眼睛里,倒映着焦土层下的暗河,河水泛着焦麦饼的金黄,像极了母亲烤炉里的火光。
回到锻铁铺时,老周正在铁砧上刻字,独眼映着两把锻骨锤:
“你爹当年,”
他用铁钳夹起块兽骨,
“总说无烬体的骨,是烤饼的炉灰,是锻铁的火星,是架桥的砖。”
铁砧上的字,正是“骨桥将成”。
王婆的烤炉在坊市冒起白烟,陈铁锁握着父亲的锤子,突然发现锤柄内侧刻着母亲的字迹:
“铁锁,别恨锻骨的疼,那是骨头在长硬痂。”
他想起母亲临终前的焦麦饼,想起父亲埋在焦土层的锤子,突然明白,无烬体的逆仙路,从来都是用两代人的骨血,在焦土里焐出来的。
是夜,陈铁锁在杂役房修补两把锤子,红绡用尾尖替他挑出掌心的焦土。
鳞骨衣的尾毛在夜风里颤动,映着骨河的磷火,像极了母亲残魂临走前的微笑。
“红绡,”
他摸着锤子上的焦痕,
“等骨桥成了,我们把王婆的烤炉搬到桥头吧。”
红绡抬头,看见他眼里有火光在跳动,那是碎玉、锤子、尾戒共鸣的光。
“好,”
她轻声说,尾尖卷起断簪,簪头的脊骨碎片此刻与两把锤子共鸣,
“还要在炉灰里埋十七块焦麦饼,给矿难的无烬体兄弟。”
锻铁铺的火光映着他们的影子,两把锻骨锤靠在墙角,锤头的凹痕里嵌着焦土与炉灰。
陈铁锁知道,明天清晨,王婆的烤炉会准时亮起,焦麦香会漫过骨桥镇,而他的锤子,会带着父亲的温度,继续砸出无烬体的逆仙路——
用焦土层的骨,用烤饼的香,用两代人的守望,在修真界的裂缝里,架起一座永远温热的桥。
焦土层下,暗河的水流淌着,带着无数脊骨的焦痕,流向骨河的尽头。
而在骨桥镇的上空,焚骨花的香气与焦麦香缠绕,像极了无烬体修士们不屈的热望,在晨光中,渐渐凝成一座看得见、摸得着的骨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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