寅时末刻,锻铁铺的地火在晨雾中明灭,陈铁锁趴在破草席上,听着红绡用尾尖穿针的“沙沙”声。
鳞骨衣的左肩处被骨傀儡抓出三道血痕,红绡正用银狐尾毛细细缝合,尾尖每穿过布料,都会在伤口附近留下极淡的银光——那是妖族特有的治愈术,混着她尾椎血的温热。
“疼就哼一声。”
红绡的狐耳贴着他后背,能听见骨骼愈合时的轻响,
“老周说,鳞骨衣破了三道口,得用三道尾毛补。”
她没说的是,每根尾毛都连着她的灵脉,此刻尾尖微微发颤,是因为陈铁锁的血液正顺着针脚,将焚骨纹烙印进尾毛根部。
陈铁锁咬着半块冷焦麦饼,饼皮硌得后槽牙发疼,却比灵药师的 healing 丹更能让他清醒。
矿洞壁画上的“父”字还在眼前晃,父亲的锻骨锤埋在第三层焦土层的画面,像母亲烤饼时的炉灰,明明灭灭地烫着心尖。
“红绡,”
他突然开口,声音闷在草席里,
“你说,我爹的锤子,会和我的一样吗?”
红绡的尾尖顿在半空,尾戒映出他后颈的烫疤——那是母亲用断簪刻焚骨纹时留下的。
“老周的铁砧上,”
她轻声说,
“有半道和你锤头一样的凹痕,王婆说,那是二十年前,你爹替她挡骨刀时砸出来的。”
锻铁铺的木门“吱呀”推开,老周的独眼在晨光中发亮,手里攥着块烧红的兽骨:
“玄骨门的筑基修士,带着十七具骨灵傀儡,卯时初刻到坊市。”
他将兽骨砸在铁砧上,火星溅在陈铁锁鳞骨衣的尾毛上,
“他们腰间挂着无烬体的脊骨灯,灯芯是你娘的尾椎血。”
陈铁锁翻身坐起,锻骨锤不知何时己握在掌心。
锤头的凹痕里嵌着矿洞带回的焦土,此刻正与老周铁砧上的凹痕共鸣,发出焦麦饼皮裂开般的脆响。
红绡的尾尖突然绷首,狐耳转向西街方向:
“来了,腐骨毒的味道,混着焦麦饼的焦糊味。”
坊市的青石板路上,十七盏脊骨灯排成雁阵,灯芯上的尾椎血焰,将晨雾染成暗红。
带头的中年修士披着玄骨门的鸦青长袍,腰间悬着的,正是陈铁锁母亲的脊骨碎片——碎片上的焦痕,与他断簪上的骨胶痂完全吻合。
“无烬体余孽,”
修士抬手,脊骨灯的血焰突然暴涨,
“你娘的骨头,在我玄骨门的骨池里泡了三年,知道她临死前喊什么吗?”
他露出残酷的笑,
“她说‘铁锁,饼要趁热吃’,可真让人感动啊。”
陈铁锁的指尖掐进锻骨锤木柄,母亲临终前的体温突然涌上面门。
他想起昨夜在矿洞,碎玉映出的场景:
母亲被剜骨时,衣兜里还装着半块焦麦饼,饼皮上的焦痕,是替他挡骨刀时溅的血。
“红绡,”
他突然将断簪抛向红绡,鳞骨衣的尾毛全部竖起示警,
“用尾戒引地火,烧了那些灯芯。”
锻骨锤砸向地面,老周给的兽骨碎块在他脚下排成焚骨纹阵,
“记住,灯芯爆燃时,尾尖扫过灯座的第三道纹路。”
红绡接住断簪的瞬间,尾戒与脊骨碎片共鸣,十七盏脊骨灯的血焰竟同时明灭。
她看见,每盏灯座上都刻着母亲的焚骨纹,却被玄骨门的咒文扭曲成囚笼——那是母亲当年在矿洞刻下的护道纹,被敌人用来炼制傀儡。
“铁锁,纹路是反的!”
她的尾尖卷起断簪,在灯座上划出正确的焚骨纹,
“他们用无烬体的血,养自己的骨灵!”
地火顺着焦麦香喷涌而出,将血焰淬成铁水,却在此时,灯芯里飘出极淡的焦麦香——是母亲残魂的气息。
陈铁锁的锻骨锤己经砸向带头修士,锤头的凹痕精准磕在对方命骨上。
修士惊恐地发现,自己的骨刀竟砍不进对方皮肤,刀刃崩裂的缺口里,露出陈铁锁青铜色皮肤下的金纹,像极了矿洞壁画上先民的脊骨纹路。
“你用我娘的血养灯,”
陈铁锁的声音混着锻铁声,
“可你不知道,无烬体的血,遇火则焚,遇饼则暖。”
他突然取出王婆今早塞的焦麦饼,饼皮上的焦痕在血焰中显形,竟与母亲残魂的虚影重合,
“她的骨,是用来护着我啃饼的,不是给你们炼灯的!”
脊骨灯的灯芯突然炸裂,母亲的残魂在焦麦香中显形,她的手指抚过陈铁锁掌心的焦痕,轻声说:
“铁锁,你爹的锤子,在第三层焦土层的老槐树底下。”
虚影消散前,往他手里塞了块焦黑的饼渣——那是她被剜骨前,藏在齿间的最后口粮。
红绡的尾骨鞭在此时抽碎最后一盏脊骨灯,尾尖卷着十七块脊骨碎片,突然发现每块碎片上都刻着极小的“铁”字——那是母亲用尾椎血,在每块碎片上刻下的儿子名字。
玄骨门修士倒地时,陈铁锁捡起对方的骨牌,牌面的玄骨标记正在焦麦香中融化。
他看见,老周不知何时站在锻铁铺门口,独眼映着燃烧的脊骨灯,手里握着半块焦麦饼,饼底刻着与矿洞壁画相同的骨桥纹。
“你爹当年,”
老周的声音比平日更哑,
“就是用这招,烧了玄骨门的骨池。”
他转身走进铺里,铁砧上摆着新打好的骨钉,
“去第三层焦土层吧,你娘留的锻骨锤,该见见天日了。”
坊市的晨钟响起时,陈铁锁站在锻铁铺的门槛上,看着红绡用尾毛系紧鳞骨衣的最后一道针脚。
她的尾尖还沾着焦麦饼的碎屑,狐耳内侧的焚骨纹,在晨光中与他后背的伤痕连成一片。
“红绡,”
他突然摸了摸她发间的炉灰,
“你说,我爹的锤子,会比我的更硬吗?”
红绡抬头,看见他眼里映着锻铁铺的火光,突然想起第一次见他时,他蹲在骨河边,用锻骨锤砸开结冰的河面,锤头落下时,冰面下竟浮出焦麦饼的影子。
“会的,”
她轻声说,
“因为那是你爹娘一起打过的锤子,带着两个人的骨血。”
锻铁铺的火星溅在鳞骨衣上,焚骨花的纹路突然全部亮起。
陈铁锁摸着断簪上的新痂,那是方才战斗时,红绡用尾椎血替他补上的。
他知道,这道痂里混着母亲的残魂、红绡的尾毛、还有老周锻铁时的火星,终将在某个时刻,成为架起骨桥的最后一块砖。
“走,”
他提起锻骨锤,碎银袋里的脊骨碎片在发烫,
“去第三层焦土层,把我爹的锤子挖出来。”
路过王婆的烤炉时,老人往他手里塞了块热饼,饼心用灵麦面写着“归”字,
“王婆,”
他突然开口,
“我爹当年,是不是总来你这儿买焦麦饼?”
王婆的手顿在炉盖上,眼尾的皱纹突然深了几分:
“是啊,”
她往炉里添了块灵炭,
“你娘被剜骨的前一晚,他揣着三块焦麦饼,说要去矿洞替班。”
炉盖合上时,溢出的焦麦香混着她的叹息,
“后来啊,老槐树底下,就多了座没有碑的坟。”
红绡的尾尖轻轻卷住陈铁锁的手腕,她能感觉到,他的脉搏突然快了半拍。
鳞骨衣的尾毛在晨风中颤动,像在应和远处骨河的流水声,那是无烬体的骨血在召唤,召唤他们去寻回父辈的锻骨锤,去架起那座埋在焦土层下的骨桥。
锻铁铺的铁门“哐当”关上,老周的独眼在门缝里闪了闪,手里握着的,正是陈铁锁父亲当年的锻骨锤——
锤头的凹痕里,还嵌着二十年前的炉灰,和陈铁锁手中的锤子,竟能严丝合缝地拼在一起。
是日,坊市流传起一则传闻:
玄骨门的筑基修士,被个穿补丁衣的无烬体少年,用焦麦饼和锻骨锤砸烂了十七盏脊骨灯。
有人说,战斗时焦麦香飘了整条街,连骨河的磷火都变成了焦饼的金黄。
而在骨河第三层焦土层,陈铁锁的锻骨锤正砸向老槐树根部,锤头与地下的金属碰撞,发出清越的鸣响。
红绡的尾尖卷着断簪,看见泥土里露出的锤柄,刻着与母亲断簪相同的焚骨纹,而在锤柄末端,牢牢嵌着半块焦麦饼——
饼皮的焦痕,正是二十年前,他父亲临死前,用牙咬出来的求救信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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