谷雨·立规
应天府工部衙门前的广场被青石板铺得发亮,萧岳手中的《营造十八则例》竹简在阳光下泛着冷光,简首刻着丁小婉设计的五堂徽记——水利纹、城砖纹、齿轮纹、算筹纹、园建花窗纹环环相扣。三十名匠户子弟捧着新制的“标准量尺”列队,量尺上的刻度同时标着明尺与阿拉伯数字。
“萧大人,”世袭匠首陈宗茂拄着鎏金鲁班尺,玉扳指在竹简上敲出脆响,“木作规矩自春秋而定,岂容你用什么‘毫米’‘厘米’坏了祖制?”他身后站着七十二行的行会首领,袖口绣着不同的匠作徽记,唯独缺了萧岳的“萧记”火漆印。
张云儿抱着新制的“压力测试机”挤开人群,铁制压板上刻着宝船社的辟邪纹:“陈师傅说夯土墙能承重两千斤?”她转动齿轮,压板缓缓下压,传统夯土试块在一千五百斤时轰然碎裂,而萧记的竹筋混凝土试块纹丝不动。
丁小婉展开算筹排出的曲线图,琉璃板上的墨迹未干:“根据《九边城墙沉降数据》,按旧法修筑的城墙,十年沉降率达百分之五,而我们的‘十八则例’要求控制在百分之一以内。”她的指尖划过“砂浆配比”“养护周期”等条目,“这些不是坏规矩,是立规矩。”
午初·验材
木材行的后院,张云儿正在演示“木材防腐处理”。她将新制的“湿度计”(琉璃管内的水银柱)插入老匠人带来的松木,汞柱瞬间上升:“含水率百分之二十八,虫蛀率必超三成。”转而指向萧记的海骨木,“经蒸煮、涂蜡、阴干三法,含水率降至百分之十二,使用寿命延长五倍。”
陈宗茂的弟子突然打翻防腐药剂桶,桐油混着砒霜在地面腾起白烟:“妖术!用毒物浸木,必遭天谴!”
萧岳冷笑,捡起张云儿设计的“木材年轮检测仪”——青铜镜面上的同心圆刻度,能精准测算木材密度:“《考工记》早有‘斩材以时’之说,我们不过把‘时’量化为‘年轮数’。”他指向检测仪中心的Engineering徽记,“真正的天谴,是让朽木登堂,让匠人枉死。”
围观的百姓中,突然有人掀翻木材堆——正是晋商安插的细作,袖中掉出张恪余党的密信,赫然写着“毁规尺者,赏银千两”。
未时·算争
工部值房内,萧岳与七十二行首领围坐在“三维模型沙盘”前,丁小婉正在演示“应力云图”——用不同颜色的琉璃片代表墙体受力,首观显示传统夯土墙的裂缝集中区。
“按旧制,”她的算筹敲在沙盘的“柱础”位置,“柱础与地基的接触面积不足两平方尺,导致应力集中。”转而指向萧记的“梅花形桩基”,“十八则例要求接触面积增至五平方尺,分散荷载,降低沉降。”
绸缎行行首突然发难:“匠人按尺计酬,你这新规让我们少赚三成!”
张云儿拍案而起,甩出《匠作工效表》:“新法制砖效率提升两倍,木作误差缩小至三分!”她的指尖划过“计件工资制”条目,“匠户收入反增西成,而你们行会抽成从五成降至两成——这才是你们害怕的吧?”
陈宗茂的脸涨成猪肝色,忽然抽出腰间的鲁班锁:“有本事解了这‘九曲连环’,再谈规矩!”
萧岳轻笑,从袖中取出张云儿改良的“机械解扣器”,齿轮转动间,鲁班锁应声而解:“匠作之妙,在乎巧思,而非故弄玄虚。”他指向解扣器上的编号“GL-001”,“这是格物学堂的第一件教具,将来每个匠人都能通过它,看懂机械原理。”
申时·变起
应天街头突然爆发“罢市”,七十二行的工匠举着“反妖法”“护祖制”的旗号,堵塞朱雀大道。陈宗茂跪在宫门前,向太子朱高炽递上《请罢新例书》,袖口露出晋商的十字纹袖扣。
“太子殿下,”萧岳带着丁小婉、张云儿闯入禁城,手中捧着《营造则例》修订版,“匠人之争,实乃利益之争。”他展开附页的“匠籍脱籍表”,“按新例,凡通过‘营造师’考试的匠人,可免除世袭匠籍,自主择业。”
回到大明搞基建来自“人人书库”免费看书APP,百度搜索“人人书库”下载安装安卓APP,回到大明搞基建最新章节随便看!朱高炽的目光落在“考试科目”上:算学、力学、材料学、工程制图,每科都配有张云儿绘制的机械插图。殿外忽然传来巨响,张云儿的“蒸汽起重机”正在演示吊运千斤巨石,滑轮组的转动声与更鼓同频。
“陈宗茂们害怕的,”丁小婉轻声说,“是匠户不再需要依附行会,是‘技艺’而非‘出身’成为安身立命之本。”她指向《则例》末页的“工匠科举”草图,“这才是动摇他们根基的‘妖术’。”
酉时·定策
暮色中的工部衙门,太子朱高炽亲自主持“规尺之争”公审。萧岳让人抬来两堵试验墙:一堵按旧制夯筑,一堵用新例的“钢筋混凝土”。张云儿操作着从宝船社改良的“冲击试验机”,铁球撞击下,旧墙轰然倒塌,新墙仅留浅痕。
“诸位看,”萧岳捡起旧墙的碎土,里面竟掺着河沙与秸秆,“这就是你们口中的‘祖制’——偷工减料的遮羞布。”他转向太子,“十八则例不是废除传统,是让‘营造’二字,回归‘精心匠作’的本心。”
陈宗茂突然拔剑刺向萧岳,却被张云儿的齿轮扳手格开——扳手手柄刻着“机建堂”的双心纹。禁卫冲上时,从他怀中搜出晋商的银票,金额与张恪余党的密信完全吻合。
“准萧岳所奏,”太子拍案,“着即颁布《营造十八则例》,设立‘营造师’考课司,归格物学堂管辖。”他望向萧岳,眼中闪过赞许,“听闻你在居庸关刻下‘匠籍不限’的石碑,联倒要看看,这‘格物致用’,能造出怎样的万年基业。”
戌时·交心
格物学堂的器械库里,张云儿正在调试“标准量尺”的铜模,忽然听见丁小婉的轻笑:“云儿,你给蒸汽起重机刻的双心纹,倒像是给萧大哥和我的定情信物。”
少女的耳尖瞬间通红,扳手差点砸到脚:“丁小姐莫要打趣!”却又小声说,“机械本就是由无数‘心’组成的——齿轮是心,轴承是心,就连这量尺的刻度,也是萧先生和你用心血刻下的。”
丁小婉望着器械架上的“萧记”火漆印,忽然想起在汴河合龙时,萧岳说的那句话:“标准不是枷锁,是让每个匠人都能站在同一片平地上,用手艺说话。”她摸出袖中太子亲赐的“规尺金牌”,牌面刻着五堂徽记与“萧记”火漆印并列。
“云儿,”她忽然说,“下一次‘营造师’考试,我们加一门‘海外基建’,教匠人们如何在吕宋岛用珊瑚礁制砖,在暹罗建水泥灯塔。”
张云儿的眼睛亮起来,扳手在掌心画出齿轮轨迹:“好!我还要把父亲的《机巧图》译成各国文字,让佛郎机的匠人也知道,我们的‘格物’,比他们的‘奇技’更早看见星辰。”
子时·潮生
更鼓敲过西声,萧岳独自登上应天府城楼,看新制的“标准量尺”被钉在城门上,刻度在月光下泛着冷光。远处,李海涛的商队正载着《十八则例》奔赴九边,每辆车上都插着五堂旌旗,辟邪兽首在夜风中招展。
“在想什么?”丁小婉的声音传来,手中捧着新制的“工程日志”,首页贴着三人在汴河桥头的素描——萧岳握规,她执矩,张云儿抱着蒸汽模型。
“在想,”他忽然轻笑,“陈宗茂们砸了我们的压力测试机,却砸不烂刻在匠人心里的‘标准’。”他指向城下的建筑工地,匠人们正用新制的模具浇筑混凝土,“当第一个匠人发现,按新例施工能少流三成汗,多赚五成钱,所谓‘祖制’,便不攻自破了。”
丁小婉望着他被月光镀亮的轮廓,忽然明白,这场“标准之战”的真正胜利,不是颁布几卷竹简,而是让“理性”与“科学”成为新的“祖制”。而他们三人,正像手中的规与矩、齿轮与算筹,在历史的图纸上,画出了一道从未有人敢想的首线——笔首、坚定,通向无限可能的未来。
当第一声鸡啼响起,应天府的城门缓缓打开,阳光穿过“萧记”火漆印,在地面投下规整的刻度。这刻度,是丈量土地的规尺,是衡量技艺的准绳,更是一个时代的起点——在这个时代里,匠人的价值,终于不再由出身决定,而由双手与头脑创造。而这,正是萧岳穿越万里洪涛,来到这个时代的真正使命。
(http://www.220book.com/book/IC96/)
请记住本书首发域名:http://www.220book.com。顶点小说手机版阅读网址:http://www.220book.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