府医沉默了片刻。
声音艰涩：“最多……不过三五月了。”
廊下的哪吒如遭雷击，浑身血液瞬间冻结，手脚冰凉，几乎站立不住。
三、五月…
房间里一片死寂。
良久，他听到敖丙轻轻吸了一口气，语气竟带着一种近乎漠然的平静，甚至还有一丝轻松。
“足够了。”
敖丙说，声音很轻，却清晰的穿透窗纸，砸在哪吒心上，“能偷得这五年时光，己是侥幸。此事，不要让他知道，也别让府里人知晓。”
府医重重叹了口气。
后面的话，哪吒己经听不清了。
他浑浑噩噩的转身，凭着本能悄无声息的回到卧室，躺回尚且温热的床榻上，闭上眼，仿佛从未离开过。
足够了吗？
不。
怎么会足够？
他想过会是七年，如今还是提前了……
他想要这个人和他一起到白头！
三个月？一年？这怎么能够！
门外传来轻微的脚步声。
门“吱呀”一声被推开。
哪吒死死闭着眼，感觉到敖丙小心翼翼的躺回他身边。
身体冰凉，呼吸微弱，却还在努力压抑着什么。
一只手轻轻探过来，极轻极轻的碰了碰他的脸颊，指尖带着眷恋和不舍。
然后，那只手替他掖了掖被角，便收了回去。
身侧的人努力调整着呼吸，试图压下那无法断绝的咳意。
哪吒再也忍不住了！
他猛的翻身，在敖丙惊愕的目光中，用力地将那具冰凉消瘦的身体紧紧搂进怀里。
仿佛要将他揉进自己的骨血之中，用自己的体温去驱散那无孔不入的寒冷和死亡的气息。
他的动作太大，几乎算得上粗暴。
敖丙猝不及防，被勒得闷哼一声，随即感受到哪吒不同寻常的颤抖和那几乎要将他灼伤的滚烫体温。
他瞬间明白了什么。
“哪吒……”
他轻声唤道，声音破碎而沙哑。
“不够。”
哪吒将脸埋在他颈窝里，声音闷重，带着无法掩饰的哽咽和绝望，“怎么够？一辈子都不够！”
他抬起头，眼眶通红，泪水却倔强地不肯落下，只是死死盯着敖丙在月光下苍白得透明的脸。
“敖丙，你听好了。一年不够，三个月更不够！我要你活着，长长久久的活着！“
“你欠我的，这辈子都还不清，所以你不准走！听到没有！”
他的话语混乱而急切，像是命令，又像是哀求。
敖丙怔怔地看着他，看着他眼中的痛苦和恐惧，那强撑了多年的平静面具终于出现裂痕。
他伸出手，冰凉的手指颤抖着抚上哪吒湿热的眼角。
“你全听到了？”
他哑声问，带着一丝被戳穿的无措。
“嗯。”
哪吒抓住他的手，贴在自己脸颊，滚烫的泪终于落下，灼烫着敖丙冰凉的皮肤。
“所以，不准再瞒我。不准再一个人扛着。”
敖丙望着他，望着那双盛满了泪水却依旧倔强明亮的眼睛，许久，苍白的唇角缓缓扯出一个极淡的笑容，眼中水光氤氲。
他轻轻点了点头。
“好。”
他闭上眼，依偎进哪吒温暖的怀抱里，声音轻得像叹息，“都听你的。”
窗外，秋月西沉，寒凉彻骨。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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