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蔓草最先吃完一碗粉，从锅里盛出几碗，准备给村长家及花婶子家都送上一碗尝尝味儿。
“要给阿奶阿爷送去吗？”
“不用了 。”
林蔓草还未开口，倒是程谦舟先说话了。
上次送肉事件后，他们确实很久没去老屋了，本来两家就住得远，加上林蔓草的刻意躲避，根本没机会打照面。
龙儿见气氛有些僵，不安地搓着手，扯扯堂儿的衣袖。
龙儿：我是不是说错话啦。
堂儿：叫你不要多嘴了，偏要说扫兴的事。
两人性格虽大致相似，但是堂儿比龙儿更加敏感些。
他前些时候都察觉出嫂嫂的不高兴了，只是没有明确表示出来，定是那晚送肉时，阿奶他们做了什么令嫂嫂难过的事情来。
嫂嫂那么好的人却要被他们欺负，哼，他也不要喜欢阿奶了！
堂儿暗搓搓地在小本本上记了一条。
“一起去送蕨根粉吧。”
程谦舟声音沉沉，神色好像没什么异常，林蔓草却敏锐地察觉到他情绪中那丝丝阴郁之气和掩饰不住的点点幸灾乐祸。
就好像出去不是为了送粉丝，是为了去看一场好戏。
这些日子同进同出，两人甚至同处一间房，林蔓草自认为是了解程谦舟的，可这会却有些看不懂了，总觉得他在背地里做了什么事。
“程谦舟。”
你……是不是有什么瞒着我的。
“走吧。”
程谦舟唇角勾出一抹笑，笑容温柔，却兀地让林蔓草品出一阵凉意。
可程谦舟很快便收敛好神情，就仿佛是林蔓草的幻觉一般。
两人无言地走在乡间小道上，就着月光，慢慢走着。
“程谦舟，我们还是不要……”
“舟子，是舟子吗？快快快，随我去你阿奶家！”
就着微弱的光线，林蔓草很艰难地看清了来人，竟是村长程大为。
“村长，发生什么事了？”
林蔓草心里一跳，瞥向身边的程谦舟。
程谦舟神情有一瞬间的变化，却很快被掩饰住，天色太黑，林蔓草觉着自己或许看错了。
“你阿爷阿奶和你大伯家的打起来了，还说要去见官！快随我去！”
程谦舟勾起嘴角，然后才摆出着急之色。
“怎么会这样，他们一向感情好啊！”
这话林蔓草听来，总觉得带些讥讽意味。
在外人看来，程老头一家的确是村里少有的上下和谐的大家庭了。
三人到老屋时，里头早就闹腾得不成样子了。
吴氏身上那棉布衣裳都破了，这身衣裳在村里都是难得的存在，是花着二房和程谦舟赚来的银子买的，一身得上百文，吴氏没少显摆，现在却坏了，下身那大红裤衩子都露出来了，程老大正急赤白脸地上去遮着，边遮边推着孙氏。
亲儿子不帮着自己，却只顾着自个媳妇，孙氏更生气了，扯着吴氏的头发就要往屋子的土块上撞。
吴氏也发了狠，一脚猛地踩上孙氏的脚背，踩得老太倒抽一口气，手卸了劲，而后一个朝着孙氏的胸口一个肘击。
吴氏这些年可算得上是养尊处优的了，所以力气根本不如孙氏大，当老太反应过来后，立马就夺回主动权，继续扯着吴氏的头发，分出一只手，去抓捏吴氏腰间的，抓得吴氏嗷嗷叫。
“程老大，你是死的吗，你老娘都要杀死我了！”
程老大咬牙又冲了上去，狠狠推了孙氏一下，首接把老太推倒了。
吴氏自然不肯罢休，趁机用脚踩在老太的身体上。
这可不得了，没的闹出了人命啊！
村民们赶紧劝架。
“你个黑心肝的娼妇啊，你良心被狗吃了啊，害了自个儿子又来害婆母啊，上不孝下不贤啊！
我老太婆死就死了，我反正不是你亲娘，你待我不亲也是应当的，大树可是你亲儿子啊，你换了他的药啊！害得他成了残废啊！你怎么这么恶毒！”
孙氏坐在地上嚎啕大哭，哭声那叫一个凄厉。
那头的程老头这会又冲上来了，拿着冒着火星的烟杆子就照着吴氏的脸上招呼。
“我打死你个丧门星！”
眼见自个有毁容的危险，吴氏吓得抱头鼠窜，慌张地躲在程老大的身后，那烟枪差点挥到了程老大的身上。
程老头对自个亲儿子怎么下得去手，只能跺脚恨恨然瞪着躲着不出来的吴氏。
“都住手，要见官不成！”村长虎着脸斥道，“一家人有什么说不开的，非得搞得要死要活的。”
“哇，村长，你给评评理哇！”孙氏见村长来了，哭得越发大声，“这个黑心的吴氏啊，她背地里将大树的药给换了，换成了便宜效果不对症的药，要不是秦郎中好心请了府城的大夫来看，我们一家子都不知道原来这起子黑货在害我的大树啊！这不是明摆着要大树的命吗！这天底下哪有这般做人娘亲的啊！”
村民们面面相觑，都有些不可置信。
虽说吴氏近两年更疼宠娘家侄子，可是对大树一首不错的啊，怎么会不盼着他好呢？
“死老太婆，你胡说，你有什么证据啊！那药可都是王氏熬的，指不定这小骚蹄子外头有人了，所以起了心送大树走！”
“你放屁！大树那药不都是你抓的，连大夫都是你后来自个找的！同王氏有什么关系。”
“药是王氏熬的，就是她要害死我的大树。”
吴氏恶狠狠地冲向王氏，王氏却不躲不反抗，麻木地任由吴氏打自己。
程老头一记烟枪打了过去，这才解救了王氏。
“你的意思是王氏熬药的时候换了药？你摸着你的良心说句实话，这么些年来，王氏尽心尽力照顾大树，她是大树的媳妇，哪有女人希望自个男人瘫一辈子的，她是傻的吗！”
“那我就会换大树的药吗！我是他亲娘！”
“不是每个娘都是好人的！你这些年张口闭口你家大侄子，谁知道你是不是将钱都贴补给他了！”孙氏似是恍然大悟，又道，“哦，我明白了，怪不得你当初非说府城的大夫不好，非说找了个劳什子京城的大夫，诊金百多两不说，每月那狗屁汤药就得吃掉好二三十两！现在看来，大夫是假的，汤药也是假的，害我大树的心才是真真的！哇，我可怜的大孙子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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