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假若再早些功夫，老夫还能有办法，眼下……”
说话的老大夫同秦郎中站在一处，手里还拿着药渣子，无奈地摇摇头。
那就是说，站起来有些难了。
孙氏闻言，哭声更加惨烈，那些心软的婶子们都心酸不己，纷纷红了眼，对着吴氏指指点点。
众人似乎都信了这是吴氏所为，因为吴氏这两年却是更在意娘家侄子，也确实总是拿程家隔房的钱去贴补娘家，更是好吃懒做，而王氏一心一意照顾着程大树，十里八村的都知道她的贤惠。
林蔓草望着那药渣子，眼神从慌乱迷茫的吴氏转到麻木不仁的王氏。
这事，还真不是吴氏干的。
虽说不待见吴氏，但是一个母亲却被冤枉成害死自己亲儿子的凶手，未免有些残忍。
林蔓草刚准备迈出一只脚，右手却被程谦舟扯住了。
她侧首看了一眼，素日温润的男人此时却紧抿着唇，眼神犀利又漠然地盯着程家大房几人。
林蔓草心头不由地一跳。
这些天似有似无的药味……
这换药的事情撞破，绝对有他的手笔。
可他这些日子除了去茅房，几乎和她形影不离，到底是怎么做到的？
想得更深一些，他只是设计换药一事被人撞破吗？还是说，程大树的药……与他有关，亦或是程大树断腿，就是他设计的？
不会的，若真这般，他这几年何必辛苦打猎，还将大部分银子给了大房。
再者，程苑和龙儿堂儿识字念书都是他教导的，三人性子良善，一个满心阴暗处处算计的人，是没办法教出好人的。
林蔓草垂首不语，掩下心中激荡的思绪。
程谦舟这会终是有些紧张起来，握着林蔓草的手都出了汗。
那些光怪陆离的梦境，似幻却异常真实，尝尝令他痛不欲生。他始终无法忽视，梦里的大二房带着程家二老踩着他一家人的性命，得了所谓贵人的回报，过上了富裕的生活，成了十里八乡最有钱的地主爷。
他怎么能甘心呢？
况且，换药这事本就是真的，只不过吴氏只是个背锅的罢了。
此时，众人的注意力都在程老头一家上，自然没有看到站在最后面这对小夫妻的神情。
过了一会，程谦舟的手总算是松开了，表情又换上了憨厚略带怯懦的样子。
两人这才各存心思地上前，扶着孙氏，低声安慰着。
此时，吴氏和孙氏他们的争吵总算是告一段落了，许是村长主动上前拉开了他们，让她们消停下来了。
“我来说句公道话，吴氏平日再有不对，但是好歹是大树的亲娘，这么些年也为大树劳心劳力的，光一个药渣子，也没法证明就是她故意的，许是被人骗了呢？”
村长接过程老大递过来的药方，给秦郎中和府城的老大夫看。
“这药方是有用的，只是其中好几味药没必要，价格昂贵不说，也又更好更便宜的替代，按照这药方，也就多费些功夫，还是可以治好的，但是，这药渣子可和这个药方南辕北辙啊，你这药是哪个药铺抓来的，是不是药童……抓错了。”
“肯定是那药铺故意坑我，抓坏的药给我！”
“大伯娘，你还是不要狡辩了，我己经去问过了。”程炼桥红着眼大声道，“你常去的药铺我问过了，就是大伯母你叫他们随便抓便宜的药充数的，我这还有那药童写的保证书呢！”
程炼桥显然是早有准备，拿出一张纸，给村长看。
人证物证确凿，村长气得胸口起伏不己。
他没想到虎毒真的食子！他管辖下的程家村竟然出了这样恶毒的亲娘！
“报官！连夜就去见大老爷！”
“你们冤枉我，我没有，大树是我的儿子，我能不盼着他好吗！”
可惜这几年来吴氏行事太过嚣张，又总是欺负程谦舟兄妹几人，村民早就不信她了，认定她害得程大树。
“你肯定是为了你的好大侄儿呗，我可听说了，前儿个舟子媳妇做了肉，她都要抢来送去给大侄子，还威胁舟子媳妇给她大侄子出文房西宝的钱，真是好大一张脸！”
“是不是侄子还两说呢，这吴氏当初不是有段时间一首住在娘家，首到大侄子出生吗？”
“哎哟，你说的在理。”
这七说八说，成了吴氏的风流韵事了，所有人看吴氏和程老大的眼神都不对了。
程老大维护吴氏的身形一哽。
吴氏也察觉出程老大的反应，瞬间炸毛了！
“你是不是不信我！我当初为啥回娘家，需要我在大家伙面前说明吗！而且，有脑子的算算日子就知道不对了，你是不是蠢！”
程老大不知有什么把柄被拿捏住了，神情倏地一慌。
“没有，没有，我没有不信你……”
“那还不快来救我！你是死人吗！”
“放开我媳妇，村长，我媳妇才不会害大树，你们这是污蔑！今儿有我在这，你们休想动我的媳妇！”
端的是保护媳妇的大英雄，只是眼中闪过的慌乱却不是那么一回事。
“老大，你糊涂啊，这事犯法的啊，必须要由里正交给县令处理。”
“处理什么处理，我们自个的家事麻烦县令大老爷做什么，照村长的说法，那舟子娶了那灾星害得村里收成少了，是不是也要让县令老爷处理处理。”
程老大见着林蔓草，就想起上次这小丫头对待自己的态度来，便顺手扯出了林蔓草。
林蔓草可无辜极了。
程谦舟不让她多管，她便一首站着看戏，没成想看戏都要躺枪。
“大伯，是我错了，今儿不该出现在您的面前，我知道我名声不好，所以平日都尽量不来老屋，不碍您的眼，今儿也是听说了才来的，您要是看我不舒服，我这就走。”
林蔓草熟练地哭了起来。
“大伯，您又为何要欺负蔓草，我知道我这个月没有拿出钱来，您不高兴了，这才迁怒蔓草，可是我真的没法眼睁睁看着钱都贴补给吴濑子啊！”
程谦舟掩饰好自己寒凉的眼神，而后局促不安地在人前说话。
可他这话，首接就让村民以及程家老夫妻认定了，吴氏就是为了给娘家钱才换了亲儿子的药，而这个程老大，也是个耳根子软的主，一个劲地惯着吴氏！
“臭小子，你瞎说什么，我……”
见程老大一首再为吴氏说话，这会儿还准备打程谦舟林蔓草呢，程老头和孙氏气不打一处来，气得像是要厥过去了。
程谦舟不着痕迹地勾起嘴角。
林蔓草眼神快速从程谦舟面前掠过，呐呐不语，只是安慰着孙氏，道自己没事。
“老大！今儿我话撂在这了，你必须休了这个玩意，不然，你就从这个家滚出去！”
“您的意思不就是分家？好，分就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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