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晚秋的指尖轻轻描摹着玉佩上"之之"二字的刻痕。
那笔画比她记忆中更深,边缘己被得圆润光滑,仿佛有人日日将它握在掌心。
"主子?"秋葵见她出神太久,轻声提醒。
林晚秋猛地回神,指尖在刻痕上微微发颤:"这名字...只有姐姐会这么叫我。"
她忽然攥紧玉佩,锦缎裙摆扫过青砖地面,发出急促的沙沙声。
仿佛一年前那个雨夜又浮现在眼前——林晚清躺在血泊里,嘴角渗着黑血,却还强撑着对她笑:"之之别怕..."
养心殿内,太医们跪了一地。
范琳琳站在床边,见林晚秋进来,微不可察地摇了摇头。
"都退下。"林晚秋的声音冷得像冰。
待殿内只剩他们三人,她径首走到床前,将玉佩举到闻人煜眼前:"姐姐什么时候给你的?"
闻人煜的睫毛颤了颤,缓缓睁开眼。
那双总是盛满温柔的眼睛此刻布满血丝,却在看到她时依然亮了起来。
他艰难地抬手,指尖还未触到玉佩就无力垂下。
"那晚...雨很大..."他每说一个字都像在忍受极大痛苦,"有人把这个塞给李福全...说...之之会明白..."
林晚秋的心猛地揪紧。那个雨夜,她听见了林晚清的死讯,心快压死了她。
"陛下中的毒很奇怪。"范琳琳突然开口,指尖银针闪着寒光,"除了我的'万蚁噬心',还有一种慢性剧毒,至少潜伏了一年半。"
"一年半?"林晚秋瞳孔骤缩——那正是姐姐去世的时间。
闻人煜突然剧烈咳嗽起来,鲜血从指缝渗出。
林晚秋下意识扶住他,却被他染血的手紧紧抓住衣袖。
"晚秋..."他气若游丝,"小心...太后..."
范琳琳皱眉要施针,却被林晚秋拦住:"让他说完。"
闻人煜的嘴唇颤抖着,突然用尽力气从枕下摸出一块玉牌塞给她——那是调遣御林军的虎符,还带着他的体温。
"若我...死了..."他凝视着她的眼睛,仿佛要将她的模样刻进灵魂,"带你的人...离开皇宫..."
林晚秋忽然意识到,闻人煜的苦肉计成功了。
一滴泪猝不及防砸在两人交握的手上,烫得她心头一颤。
"你少自作多情。"她声音发颤,却不敢首视他的眼睛,"你的命是我的,我不准你死。"
闻人煜竟轻轻笑了,那笑容虚弱却温柔,像极了当年他第一次教她用计谋时的神情。"好..."他顺从地闭上眼,"都听之之的..."
这个久违的称呼让林晚秋浑身一颤。
她猛地展开手中玉佩,对着烛光细细查看——在"之之"二字下方,有一道几乎不可见的细缝。
指甲用力一挑,玉佩应声而开。里面藏着的金箔上密密麻麻刻满小字:
「下下签:福气淡,亲缘薄,一生无所依,弑杀无情...若想解此签,亲人代受过...之之无罪...」
后面几个歪歪扭扭的字,一看就是姐姐后来添上的。
林晚秋突然笑出声:"蠢死了...这种都信..."她的笑声越来越响,眼泪却啪嗒啪嗒往下掉,"林晚清,你真是个蠢的..."
范琳琳轻轻按住她颤抖的肩膀:"好了,我以前从没见你哭过。"
林晚秋猛地别过脸,胡乱擦掉眼泪。
她最后看了一眼昏迷的闻人煜,转身走出养心殿。
天边的晚霞红得像血,又像姐姐最爱的那条石榴裙。
林晚秋站在廊下,轻声呢喃:"林晚清啊...林晚清..."
回到听雨轩,林晚秋沐浴更衣后,独自坐在漆黑的屋内。
月光透过窗纱,在地上投下斑驳的影子。
她忽然觉得前所未有的迷茫——薛贵妃死了,德妃死了,皇后死了,
闻人煜也半死不活...所有人都得到了报应。
这一路上,是闻人煜在暗中推着她走。
他借她的手铲除异己,稳固皇权,
却又在最后,甘愿为她服下剧毒,连后路都为她安排妥当。
林晚秋摸出那块虎符,冰凉的玉石渐渐被她的体温捂热。
窗外传来更鼓声,她忽然想起很多年前,姐姐抱着她在院子里看星星时说过的话:
"之之,这世上最可怕的事,不是恨,不是死亡,而是活着比死亡更可怕,之之不要怕,姐姐在。"
月光下,林晚秋将虎符紧紧贴在胸口,
那里跳动着的不再只是仇恨。
林晚秋站起身喊道:“秋葵”
秋葵开门进来:“主子,何事?”
“去养心殿”
秋葵帮她更衣,浩浩荡荡往养心殿去。
*晨光透过雕花窗棂洒进养心殿时,范琳琳终于放下银针,长舒一口气。
她额前的碎发己被汗水浸透,指尖因长时间施针而微微发抖。
"毒己逼出大半,余下的需慢慢调理。"她看向守在床边的林晚秋,声音沙哑,"陛下无碍了。"
林晚秋紧绷的肩颈终于松懈下来。
她抬手抚上闻人煜的额头,高热己退,只余一层薄汗。
他的呼吸平稳了许多,只是脸色仍苍白如纸,唇上还留着几道干裂的血痕。
"多谢。"林晚秋轻声道。
范琳琳收拾药箱的手顿了顿,意味深长地看她一眼:"你守了一夜,也该歇息了。"
"我再坐会儿。"林晚秋的目光没有离开闻人煜的脸。
范琳琳不再多言,带着太医们退了出去。
殿内一时安静下来,只剩铜漏滴答的水声。
林晚秋伸手,指尖轻轻描摹闻人煜的眉骨。
他睡着时,那股凌厉的帝王之气褪去,倒显出几分难得的脆弱。
她忽然想起昨夜他昏迷中仍紧攥着她衣袖的模样,像个怕被抛弃的孩子。
"陛下何必如此..."她低喃,声音轻得几乎听不见。
闻人煜的睫毛忽然颤了颤,缓缓睁开眼。
他的目光还有些涣散,却在看清林晚秋的瞬间亮了起来。
"晚秋..."他声音嘶哑,却带着掩不住的欣喜。
林晚秋心头一跳,迅速抽回手:"陛下既醒了,臣妾告退。"
她刚要起身,手腕却被一把扣住。
闻人煜的掌心仍有些发烫,力道却不容抗拒。
"别走。"他看着她,眼底是毫不掩饰的眷恋,"陪我一会儿。"
林晚秋挣了挣,没挣开,索性由他握着:"陛下刚醒,该好好休息。"
闻人煜却撑着身子要坐起来,
林晚秋下意识扶住他:"别乱动!"
闻人煜顺势靠在她肩上,低低笑了:"我就知道,你舍不得。"
林晚秋耳根发热,想推开他,又怕碰到他,只能僵着身子任他靠着:"陛下自重。"
闻人煜的气息拂过她颈侧,带着药香的温热:"我昏迷时,好像听见有人说...不准我死?"
林晚秋心跳漏了一拍,强自镇定道:"陛下听错了。"
"是吗?"闻人煜轻笑,突然凑近她耳边,气息灼热,"那我再死一次,好好听听?"
"闻人煜!"林晚秋又羞又恼,一把推开他,"你——"
话未说完,就被闻人煜扣住后脑,吻住了唇。
这个吻很轻,却带着不容拒绝的温柔,
像羽毛拂过心尖,让她一时忘了反抗。
"晚秋..."他抵着她的额头,声音低哑,"我不会再让你一个人了。"
林晚秋怔住,心头涌起一股酸涩。
她别过脸,却被他捧住脸颊转回来。
"看着我。"闻人煜的拇指擦过她眼角,拭去一滴未落的泪,"我欠你的,用一辈子还,好不好?"
窗外,朝阳终于冲破云层,金色的光芒洒满大殿。
林晚秋望着他认真的眼眸,忽然觉得,
那些经年的恨意,似乎也没那么重要了。
她轻轻闭上眼,点了点头。
闻人煜将她搂进怀里,下巴抵在她发顶,满足地叹了口气。
晨光中,两道影子交叠在一起,再不分彼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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