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光透过鲛纱帐幔,在青玉地砖上投下细碎的光斑。
林晚秋端着黑漆药盘走进内殿时,闻人煜正倚在缠枝牡丹纹凭几上批阅奏折,
明黄寝衣松松垮垮地挂着,露出锁骨处还未痊愈的疤痕。
"陛下该喝药了。"她将药碗往案几上一搁,瓷底碰着金丝楠木,发出清脆的声响。
闻人煜从奏折里抬头,鼻尖微皱:"这味道...范琳琳又加了新药材?"
"三钱断肠草,两钱鹤顶红。"林晚秋执起团扇轻摇,药味混着沉水香在两人之间流转,"专治陛下这种不惜命的。"
闻人煜失笑,伸手去勾她腰间玉佩的穗子:"我若真死了,你待如何?"
林晚秋拍开他的手,药匙在碗沿敲出叮咚声:"自然是开坛好酒,庆贺新寡。"
话虽如此,执匙的手却几不可察地抖了抖。
闻人煜眸色一暗,突然攥住她的手腕将人带进怀里。
药汁溅在龙纹袖口,洇出深褐色的痕迹。
"撒谎。"他鼻尖抵着她的,呼吸间尽是苦药味,"那日我昏迷时,是谁说..."
林晚秋急急去捂他的嘴,却被他顺势吻住掌心。
温软的触感让她耳根发烫,慌忙抽回手:"药要凉了。"
闻人煜就着她的手饮尽汤药,苦得眉头打结。
林晚秋变戏法似的从袖中取出个缠丝玛瑙盒,指尖拈起颗蜜渍梅子:"张嘴。"
"要贵妃亲喂。"他耍赖般仰起脸,哪还有半分帝王威仪。
林晚秋瞪他,却还是将梅子递到他唇边。
闻人煜却偏头躲过,指了指自己的嘴:"用这里喂。"
"陛下!"她羞恼地要起身,却被拦腰抱住。
挣扎间玛瑙盒打翻,梅子滚了满榻。闻人煜趁机偷了个带着药味的吻,得逞地笑:"果然甜得很。"
窗外忽有落花飘进,沾在林晚秋鬓边。闻人煜轻轻拈起那瓣海棠,目光缱绻:"今日早朝,王岩那老匹夫又提选秀之事。"
林晚秋整理衣襟的手一顿:"御史大夫也是为江山社稷..."
"朕的江山,"闻人煜突然正色,拇指抚过她眉间褶皱,"只想交给你生的孩子。"
这话太重,压得林晚秋心尖发颤。她别过脸去看博古架上的青铜更漏,声音轻得像叹息:"若我一首..."
"那便过继宗室子。"闻人煜截住她的话头,从枕下取出个紫檀匣子,"朕连诏书都拟好了。"
匣中绢帛上朱砂未干,赫然写着立贵妃林氏为后。林晚秋眼眶一热,啪地合上匣子:"胡闹!"
闻人煜不答,只执起黛笔为她补画晨间画残的眉。
铜镜里映出两人身影,他广袖笼着她纤瘦肩头,像护着稀世珍宝。
"左边还是高了。"林晚秋故意挑刺。
闻人煜扳过她的脸细细端详,突然笑道:"朕看正好。"说着在眉心落下一吻,"横竖朕眼里,你怎样都好看。"
暮色渐浓时下起了雨,檐铃在风中叮咚作响。
林晚秋正对着烛火穿针,忽被闻人煜抽走绣绷。
"伤眼睛。"他将人按在窗边贵妃榻上,"陪朕听雨。"
雨丝斜飞入窗,沾湿了林晚秋的袖口。
闻人煜扯过麒麟纹锦被裹住两人,她发间茉莉香混着他衣上龙涎香,氤氲成暧昧的气息。
"小时候最怕雷雨天。"闻人煜突然道,"母妃去得早,先帝从不..."
林晚秋转身捂住他的嘴,指尖触及他微凉的唇:"都过去了。"
闻人煜捉住她的手贴在胸口,那里跳动着炽热的温度:"遇见你之后,朕才知何为家。"
雨声渐密,他俯身吻住怀中人,将未尽的话语都吞没在缠绵里。
烛火摇曳着映在纱帐上,勾勒出交颈鸳鸯的剪影。
更漏三响时,林晚秋迷迷糊糊听见闻人煜在耳边低语:"明日朕要出宫巡营..."
她瞬间清醒,揪住他寝衣前襟:"伤还没好全..."
"同去?"闻人煜笑着吻她蹙起的眉,"带你看看朕当年驯马的草场。"
林晚秋想起闻人煜快死了的样子,垂眸。
"值得。"闻人煜截住她的话,手指穿过她如瀑青丝,"用十道伤换你一滴泪,我都甘之如饴。"
窗外雨停月出,清辉洒满相拥的身影。
案上残烛爆了个灯花,惊醒了睡意昏沉的林晚秋。
她借着月光端详枕边人安静的睡颜,轻轻将脸颊贴在他心口。
沉稳的心跳声中,闻人煜忽然收紧手臂,梦呓般呢喃:"之之别怕..."
林晚秋浑身一颤。
原来他连在梦里,都记得要护着她。
五月中旬,闻人煜携林晚秋微服出宫。
御林军统领赵戟亲自带人暗中护卫,
但闻人煜嫌阵仗太大,只留了十二名精锐影卫随行。
"陛下这是要带臣妾去哪儿?"林晚秋掀开车帘,望着官道两侧的青山绿水。
闻人煜正倚在软枕上剥橘子,闻言抬眸一笑:"去我当年封王时的别院。"他掰了一瓣橘肉喂到她唇边,"那里有片枫林,秋日里红得像火,你定然喜欢。"
林晚秋张口含住,指尖不小心蹭到他掌心薄茧:"陛下就这么抛下朝政?"
"朝中有丞相坐镇。"闻人煜捉住她欲缩回的手,细细,"我答应过要带你看看宫外的天地。"
马车忽然颠簸了一下,林晚秋猝不及防跌进他怀里。闻人煜闷哼一声——被撞了个正着。
"疼不疼?"她慌忙去掀他衣襟查看,却被他扣住手腕。
"贵妃娘娘这般主动..."他眼底漾着促狭的笑,"朕是不是该配合宽衣?"
林晚秋耳根一热,正要抽手,车外突然传来破空之声!
"嗖——"
一支羽箭穿透车帘,堪堪擦过闻人煜颈侧,深深钉入车壁。
"护驾!"
侍卫的吼声与兵刃出鞘声同时响起。
闻人煜一把将林晚秋按在身下,第二支箭己钉入他方才所坐的位置。
"别怕。"他声音沉得可怕,迅速从暗格抽出长剑,"跟紧我。"
车帘被猛地掀开,三名黑衣刺客持刀扑来。
闻人煜剑光如电,瞬间割开最先那人的咽喉。
温热的血溅在林晚秋裙摆上,绽开触目惊心的红。
"陛下小心背后!"
林晚秋的惊呼声中,闻人煜旋身横斩,却见一道寒光首取她心口!他毫不犹豫地扑过去——
"噗嗤!"
匕首没入血肉的声音清晰可闻。
林晚秋瞪大眼睛,看着闻人煜胸前绽开血花。
"闻人煜!"
她扶住踉跄后退的帝王,掌心瞬间被鲜血浸透。
刺客见一击得手,转身就要逃,却被赶来的影卫乱刀砍死。
"没事..."闻人煜单膝跪地,剑尖抵着地面强撑身体,"你...有没有受伤?"
林晚秋颤抖着去捂他不断涌血的伤口,声音支离破碎:"你这个疯子...谁要你挡..."
闻人煜苍白的唇扯出个笑,染血的手抚上她脸颊:"我...答应过...护你..."
话音未落,人己重重倒在她怀里。
林晚秋脸色一黑,拿起刀奔着此刻而去,
此刻也没想到林晚秋竟然会武,猝不及防便被林晚秋斩于剑下,
别院寝殿内,血腥味混着药香弥漫。
范琳琳剪开被血浸透的绷带,眉头紧锁:"匕首淬了毒,好在偏离心口半寸。"
林晚秋站在床边,指甲深深掐进掌心:"能救吗?"
"看造化。"范琳琳银针翻飞,"此毒名为'相思断',中毒者会渐渐忘记最重要的人..."她突然顿住,复杂地看了林晚秋一眼,"陛下昏迷前,一首重复一句话。"
"什么?"
"别让她知道。"
林晚秋如遭雷击。她缓缓跪在床前,握住闻人煜冰凉的手贴在自己脸上:"你以为...忘了就能解脱?"
泪水砸在两人交握的手上,闻人煜的指尖忽然几不可察地动了动。
窗外骤雨初歇,一弯新月爬上枝头。
烛火将灭时,林晚秋俯身在他耳边轻声道:"你敢忘,我就用金针把你扎成刺猬。"
黑暗中,谁也没看见帝王唇角转瞬即逝的弧度。
秋葵看了看里面转头看向李福全:“陛下这次不是苦肉计了吧?”
李福全扯了扯嘴角笑了笑没说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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