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虎山的晨雾裹着露水压在断碑上,毛小方指尖划过杨飞云遗留的血玉髓碎片,玻璃瓶里的平安符灰烬突然泛起涟漪——那是萧凡第一次画符时蹭到的金粉,此刻正沿着碎片纹路聚成马小玲的轮廓。
“毛道长?”马小玲的声音从背后传来,带着惯有的不耐,却混着一丝异样的沙哑。毛小方转身时,铁盒盖“咔嗒”落地,露出里面被摆成八卦阵的电子蚊香片,每片中央都凝着血珠,正是他昨夜收进玻璃瓶的马灵儿精血。
桃木剑在掌心发烫,剑鞘上萧凡新刻的“必胜”二字突然渗出黑雾。毛小方瞳孔骤缩——本该站在三步外的马小玲,指尖正缠绕着与杨飞云同款的血玉髓流光,而她护腕的血迹,此刻竟与镜渊碎片上的黑雾完美重合。
“小玲?”他的呼唤混着五帝钱的清响,铜钱串却在半空凝滞。马小玲抬头,眼尾爬满蛛网般的墨色纹路,嘴角勾起的弧度分明是杨飞云昨夜的冷笑:“毛道长连自己徒弟的胎血都收,就没发现这丫头从娘胎里就带着忘川浊气?”
道袍下的云雷纹补丁突然灼痛,毛小方想起1983年那个暴雨夜,马灵儿托他给襁褓中的马小玲安胎,红绳系着的五帝钱浸过的,分明是忘川河畔的引魂水。铁盒里萧凡的漫画无风自动,“毛爷爷VS坏叔叔”的反派轮廓,不知何时变成了抱着奶瓶的女婴——正是马小玲满月时的照片。
“原来你藏在她的胎血里。”毛小方后撤半步,掌心触到腰间的玻璃瓶,平安符灰烬却在此时沸腾。马小玲指尖的血玉髓骤然膨胀,电子蚊香片组成的八卦阵化作锁链,将他困在凉茶铺虚影中——正是昨夜镜渊净化时显化的场景,此刻却布满裂痕,冰箱里的话梅糖渗出黑汁,档案柜的风油精瓶浮着尸蜡般的薄膜。
“忘川之主。”毛小方握紧桃木剑,剑身上萧凡的涂鸦图腾正在剥落,露出下面刻着的《驱魔手札》残页,“1962年马灵儿在档案室流血,你趁机种下浊气;2025年小玲的电子蚊香片粘在铁盒上,你借现代物件的阴气重塑形体……杨飞云不过是你勾连时空的傀儡。”
黑雾凝成的马小玲抚过铁盒边缘的饭团包装:“那瓶破风油精,那串五帝钱,还有你总留着的半片平安符——”她突然掐碎一片蚊香片,血珠溅在“毛爷爷加油”的涂鸦上,“人间烟火气越是温暖,忘川浊气就越是能借‘牵挂’扎根。杨飞云想改写1921年,而我……”
凉茶铺虚影轰然崩塌,毛小方被甩向断碑,胸口的玻璃瓶“砰”地碎裂。马灵儿1962年的血珠、马小玲的蚊香片碎屑、萧凡的平安符灰烬混在一起,竟在半空拼出往生镜的雏形。忘川之主的笑声里,马小玲的身影开始透明,露出下方蜷缩着的婴儿轮廓——正是1983年那个本该被净化的胎灵。
“我要让所有被你救下的人,都成为忘川的引魂灯。”黑雾卷着铁盒砸向毛小方,盒盖内侧萧凡用蜡笔写的“保护毛爷爷”突然渗出血迹,“马灵儿替况国华挡枪的执念,马小玲怕你孤单的担忧,还有那孩子以为画符就能救人的天真……”
桃木剑“当啷”落地,毛小方盯着铁盒里萧凡画的道魔对决图——西装叔叔脚下踩着的,分明是抱着奶瓶的小婴儿。他突然想起三天前萧凡趴在凉茶铺桌上,边画符边嘟囔:“小玲姐姐的护腕有血,像动画片里的反派姐姐。”
“原来你早就盯上了萧凡。”毛小方咬破舌尖,血珠滴在剑鞘的卡通雷电上,“他第一次画成功的平安符,根本不是我教的净心咒,而是你藏在婴儿爽身粉里的引魂咒!”
断碑突然发出龙吟,镜渊裂缝中涌出金色细流——是山脚下便利店的晨光、凉茶铺第一壶茶的热气、还有萧凡画废的符纸堆里,那张偷偷画着“毛爷爷和小玲姐姐结婚”的涂鸦。忘川之主的黑雾发出尖啸,马小玲的身体在金光中摇晃,护腕的血迹化作蝴蝶,飞向毛小方掌心的伤口。
“人间牵挂最是易碎,却也最能灼穿幽冥。”毛小方握住重新发光的桃木剑,剑鞘上的卡通雷电突然变成真正的雷耀,“1983年我用五帝钱阵替小玲安胎,就该想到,能让忘川浊气蛰伏的,从来不是引魂水,而是马灵儿滴在襁褓上的那滴眼泪。”
铁盒“砰”地炸开,电子蚊香片燃烧成灰烬,却在火光中显化出1962年的场景:马灵儿抱着襁褓中的马小玲,在档案柜前轻声说:“别怕,毛道长说,人间的灯火比忘川的鬼火亮多了。”黑雾中的婴儿轮廓发出啼哭,马小玲猛地惊醒,护腕的血迹消失不见,只剩下萧凡贴的卡通创可贴。
“小玲?”毛小方接住险些摔倒的少女,铁盒里萧凡的漫画不知何时变成了全家福——穿着道袍的他抱着婴儿萧凡,马小玲举着电子蚊香片站在中间,远处的山路上,况国华正挥着警徽走来。
马小玲盯着地上的血玉髓碎片,突然指着毛小方腰间:“道长,你的玻璃瓶……”碎裂的玻璃渣上,清晰映着萧凡在阁楼的场景:孩子正把新画的符纸塞进铁盒,嘴里念叨着:“这次要画能保护所有人的符,包括那个总穿西装的坏叔叔。”
晨雾散去时,龙虎山的断碑旁多了串脚印,不是马小玲的马丁靴,也不是毛小方的布鞋,而是带着泥点的儿童凉鞋印。毛小方摸着剑鞘上萧凡新刻的歪扭小字——“坏叔叔的凉茶要多糖”,突然听见山脚下传来萧凡的喊声:“毛爷爷!小玲姐姐!便利店的饭团买一送一!”
马小玲看着跑上山的孩子,突然揪住他的小辫:“萧凡你老实说,昨晚是不是又偷用我的电子蚊香片画符了?”孩子吐着舌头跑开,口袋里掉出半片平安符,边缘的锯齿状缺口,竟与杨飞云的镜渊碎片严丝合缝。
断碑阴影里,那道昨夜浮现的“况天佑”戒指虚影再次闪烁,墨镜神秘人举着的手机屏幕上,正回放着毛小方与忘川之主对决的画面,镜头扫过他另一只手握着的DV——外壳上刻着“1995年香港灵异事件调查组”的字样。
下山路上,萧凡突然拉住毛小方的手,往他掌心塞了颗话梅糖:“刚才在便利店看见的,和冰箱里的那颗一样!”糖纸在阳光下泛着微光,毛小方突然想起1921年的雨夜,年轻的杨飞云接过风油精时,掌心也有同样的糖纸纹路——那是他母亲生前最爱的果子蜜饯。
镜渊裂缝彻底闭合的瞬间,某片平行时空的凉茶铺里,穿西装的男人对着镜子擦拭血玉髓,忽然听见敲门声。开门时,小萧凡举着画满糖罐的符纸仰头笑:“叔叔要不要尝罗汉果茶?毛爷爷说,坏人喝了也会变甜哦。”
男人指尖的血玉髓突然化作水珠,落在萧凡画的糖罐上,晕开的水痕,竟与百年后龙虎山断碑上的涂鸦,分毫不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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