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八十九章 招降音
金顶之下，山风凛冽，望君山主殿精锐与尘沙殿弟子分别列阵相对，一派肃杀之气。
阵列之后，好几个大嗓门的弟子排成一列、叉腰而立，向着那天梯脚下、和孤悬于绝壁的金顶呼喊：
“尘沙殿主倒行逆施，罪在一人！玄妙殿弟子此刻回头，既往不咎！”
“尘沙殿众听着，放下兵刃，山主仁厚，定当宽宥！”
招降之声在山巅的云彩间流动，引起暗流骚动。被挟持的玄妙殿众本就不是真心站在此地，这下更是犹豫不定。
“山主来了！”
一个眼尖的玄妙殿弟子欣喜地叫出声，身后监督她的尘沙殿弟子突然挥落长刀，眼看她就要身首异处！
“住手！”“小心！”
一连串惊叫声响起，也未能盖住兵刃被击飞的脆响。
秦无瑕白袍旋起如飞鹤，轻盈出手，将那砍向同门的屠刀打飞。
一条命被惊险万分地救下。
“祖师首座！”“真是山主！”“山主回归，咱们有救了！”
众人欢呼，气氛立变。
玄妙殿众纷纷面露喜色，山主亲自出手救人，不就证明他真不会追究？而尘沙殿众则悄悄后退半步，眼神飘来飘去，心绪不定地观望着。
“捉出来。”秦无瑕优雅落地，语气中余怒未消。
“山主亲临，还敢造次？”霄飞猱身而上，金刀划转半圈，众人还未看清，那动手之人已被霄飞提了出来，丢在场中！
那人慌忙抬头，见秦无瑕肃然立于阵前，姿态气度依旧，与尘沙殿主所说的衰败之相完全不同，立刻吓得跪倒求饶，与先前挥刀的狠辣判若两人。
“今日前犯的错，本座原不欲追究，”秦无瑕声音很轻，分量却重，“但你不知悔改，还想残害同门，大家说，该如何处置？”
“杀！”
“杀无赦！”
“杀无赦！！”
浩荡之声传开，吓得那人在地，想踩在同门鲜血上可获得的荣华富贵，只会遭其反噬。
“尘沙殿主到！”
人心浮动之际，金顶沉重的大门，“嘎吱”一声，缓缓洞开。
一人缓步而出，立于悬崖之巅。
但见他身着锦袍，面如满月，眉眼间慈和带笑。身形魁伟，站在那儿便如渊渟岳峙，而太阳穴高高鼓起，显是内力已臻化境。
与年轻、飘逸的秦无瑕相比，年长、厚重的尘沙殿主，显然更有掌门人的派头。
尘沙殿主缓缓站定，目光扫过下方众人，最终落在秦无瑕身上，声音洪亮，未语先叹：“无瑕我侄，你终究还是回来了。”
他不称呼秦无瑕为山主，反而以长辈自居，先压秦无瑕一头。随即他脸色一变，朗声说道：“但这望君山终究不是你秦家私产，而是天下人心中的仙山之首。无瑕，师叔且问你，望君山立山之本是什么？”
他说话时蕴含内力，震得众人心中发颤，心志不坚定之辈登时被震住，莫名生出一股惭愧之心。
秦无瑕挺拔立于天梯之下，不为所动，并没有搭腔的意思。
尘沙殿主没压住他气势，大手一挥，自问自答道：“是‘信’！天下人尊我望君山一分，乃是因‘信’！信望君山天命所望，信望君山名正言顺，信望君山之主品德高尚，堪为天下表率——无瑕，何罗鱼鱼说：欢迎到顶点小说220book.com阅读本书！你的来历名不正，言不顺，怎能服众？”
秦无瑕眼也不眨，几乎立刻猜到他要提什么。
果然，尘沙殿主顿了顿，对望君山众弟子说道：“此子并非前山主秦先与道侣紫苑夫人的骨血，乃是秦先与他那青梅竹马的前任玄妙殿主私通所生！秦先为替你这私生子遮掩丑事，私德有亏，身受天谴，又致我望君山动荡十年！如今，也该是时候拨乱反正，还天地一个清白了！”
此言一出，宛如巨石投湖，激起千层浪。比起十年前那含沙射影的指控，今日这话，可谓撕破了所有脸面！
许多年轻弟子并不知此事，一时难以分辨孰真孰假，面露迷茫，看看金顶上的尘沙殿主，又看看面无表情的秦无瑕——
只见秦无瑕孑立风中，白衣胜雪，并未急于辩驳。那张清隽的脸上，一双清澈的眼睛，甚至飘向了场外。
视线的那一头，是殿宇破败、枯草残败的至臻殿。至臻殿多年未见人气，此时门窗紧闭，似早已被时光遗忘。
秦无瑕的沉默，看在许多不明真相的弟子眼中，便成了默认。年长些的弟子人不知交头接耳：
“难怪…当年紫苑夫人上山不足八月便产子，身形却无甚变化……”
“先山主与夫人之间，似乎总隔着什么，莫非与此有关？”
“秦先山主英年早逝，怕也是心中积郁难解啊……”
尘沙殿主将下方议论听在耳中，脸上悲悯之色更浓，嘴角却难以抑制地勾起一丝得意。他乘胜追击，目光落在秦无瑕身上，感叹声里尽是毫不掩饰的讥讽：
“秦先为你取名‘无瑕’，望你行事做人清白无垢…现今看来，可真是欲盖弥彰，滑天下之大稽！毕竟你连出身，都是脏的！”
如此羞辱，秦无瑕却眉峰都未曾动一下，仿佛那些关乎身世、关乎清誉的指控，与他全然无关。
“无话可说了，是么？”
尘沙殿主志得意满，只觉胜券在握，话锋顺势一转，语气变得轻佻：“可本座还有！上梁不正下梁歪，你可真是秦先等我大好儿子！去岁‘破晓之战’以后，我问你，你做了什么？”
看秦无瑕脸色脸色发沉，尘沙殿主他冷笑道：“你不知自重，将那来历不明、罪孽深重的墨家妖女带回山中，搅得望君山上下不宁！秦无瑕，你这山主，自身尚且不清不楚，有何资格统领望君山？依本座看，你与她，正是臭味相投……
“闭嘴。”
一直沉默的秦无瑕骤然出手，话音未落，身形已如一只白鹤，毫无征兆地冲天而起，直扑金顶！
“保护殿主！”
守护在天梯中段的左右护法见状，同时暴喝，交错而上，四掌齐出，便想拦住秦无瑕。
“放肆！”
霄飞早已蓄势待发，跟着秦无瑕猛地跃出，手中那柄沉重的斩马刀带着破风之声，向上猛地一托！
秦无瑕脚踩刀背，借力而上，如一道白虹，衣袂翻飞间已越过那左右护法，掌风携千钧之力，与尘沙殿主直接对上！
罡气震荡，整座金顶都似被掀翻起来！
尘沙殿主脸色一变，伪装的慈悲全然褪去，眼露狠戾：“你不是武功尽失？”
“真的？”秦无瑕轻描淡写道，“不如试试？”
高手交锋，一沾即走，两人分跃于金顶两端，针锋相对。
尘沙殿左右护法心系主人，急急抢上，却被霄飞刀光逼得回头。
“山主清理门户，尔等杂鱼，也配玷污山主之手？”他声如洪钟，斩马刀一摆：“你们的对手，是我！”
刹那间，战局两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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