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声音带着点魅惑，瞬间让万祁安下来，她手臂垂下，却触及一个冰凉的东西，拿起来一看，正是刚刚太激烈，不小心从陆景山官袍的袖口里滚落的鎏金骨扇。
万祁安转过身去，将那柄骨扇抵在陆景山胸口，仔细把玩起来。
“这扇子光我看见的都跟了你九年了，你和它之间是有什么样的渊源啊？”
陆景山睫毛微微颤动，任凭那骨扇抵住心脏：“这骨扇所取的肋骨......是我一位故人的。”
万祁安看着骨扇那用了多年留下的磨损的痕迹又看了看陆景山落魄的神情，便开口猜测到：“这不会是......你母亲的骨吧？”
陆景山抬眸看了她一眼，点了点头。
“你好像从未跟我提过你的母亲。”万祁安抚摸着他的头，将他温柔的揽入怀中：“能给我讲讲她的故事吗？”
陆景山不知该如何开口，他不想称呼她为母亲，也不想称呼她的名字。
那女人在生下自己不久后就因产后失调，大出血而亡，而那复国乱世的遗愿却如诅咒一般缠绕进陆景山每一寸血肉，困了他将近三十年。
“她......是个罪臣。”陆景山斟酌的开口，眼神中带着一抹阴霾。
“她姓陆吗？你是跟了她的姓吗？”
万祁安没当回事，看着这制作精良的扇子与落在掌心近乎精美的触觉，像是一个温和却又带着杀伤性的灵魂。
它己经夺走了很多条人命，肃杀之气让骨架变的无比冰冷。
“对，她姓陆。”陆景山似乎并不想多说，万祁安看出来了，也并不多问。
她猜出了陆景山母亲的身份不简单，否则不会被赵尽美和玄真子这样的老狐狸尽力隐藏，她只是静静地躺在陆景山怀中，抚摸着扇沿的寒光。
与此同时，深宫里也不再太平。
长公主李锦烟照例去赵贵妃宫里唠家常，还带了点西南厨子做的糕点去逗赵贵妃才九岁的儿子。
“阿焕，看看姑姑又给你带来了什么？”
李锦烟穿着一身深蓝色的长袍，袖口用金线绣着祥云，为了表示亲近，她头顶的珠翠少了许多，也不带那张扬的金钗跟东珠，甚至有些朴实无华的踏进了长乐宫。
“长公主来了。”赵贵妃赵以善笑着起身迎接，她是个丰腴的美人，一身雍容华贵，点缀着六颗东珠，手里牵着同样珠光宝气的三殿下李焕，对来客的态度很是亲密。
这段时间长公主跟赵党走的很近，政治方面也是，宫里也是，这让皇帝有些不满，这个妹妹他得罪不起，赵党也得罪不起，所以窝囊皇帝选择敲打皇后，让常琳自己想办法解决一下后宫拉帮结派的事。
这可难坏了皇后。常琳做了三十年皇后，唯一学会的就是听话与明哲保身，尽管世家大族出身，但懦弱无能和优柔寡断是她不变的人生底色。
他哥哥官居兵部尚书，当年胡纹之变，蛮夷大举南侵，军中精锐尽数折损，他一个文官力挽狂澜，主导京城守卫战，又力捧万祁安镇守北境，要不是皇帝抠门还疑心重，这功名早可封侯拜相了。
兄妹二人一母同胞，妹妹完全是个花架子，没有她哥半点风范，能干得好什么事？
常琳唯一能做的就是每天往长公主府里送拜帖，邀请长公主一道赏花、品茶什么的，通通被李锦烟拒绝。
长公主府里的人都学聪明了，一看见皇后宫里的人来了，二话不说，闭门谢客，这可让常琳转着圈丢脸。
“我给你说啊，她常琳这些天那叫一个郁闷啊！连后宫例会都称病不开了！因为什么？因为丢人啊！”赵以善扯着嗓门子笑道，一口白牙露出了十六颗，看的李锦烟首首称奇。
“哎呦，不要那么落井下石嘛，毕竟人家是皇后。”李锦烟自己斟了一杯茶，不动声色的推动着话题。
赵以善冷笑一声，把儿子紧抱进怀里翻了个白眼：“她？皇后？空架子罢了！”
李锦烟用茶盏挡住半张脸，抬起眼眸带着疑问问道：“常琳这皇后做的不好吗？”
“呸！好个鬼！”赵以善连忙撇嘴，完全没有什么大家闺秀的模样，滔滔不绝的开始吐槽起来。
“五年前内务府总管贪下了五万两白银，她对了三天的账都没发现，从此那群奴才啊，也是下贱，什么都贪，要不是陛下及时赋予我协理六宫的权利，还真让那群太监得势搬空国库咯！”
占着高位却镇不住场子！李锦烟给这位昔日的好友下了定论，果然不出她所料，她常琳除了听话没主见之外，没有半点适合皇家的能力，只能当哥哥李源的一条听话的狗。
让咬谁就咬谁，让给我下蒙汗药就吓，哼......李锦烟在心底暗骂，但情绪反弹了，竟然从滔天的恨意中生出了二两恻隐之心。
李锦烟：......同情她？我简首疯了？
赵以善拿着精致无比的小镊子尝取了李锦烟带来的糕点，连连称赞道：“哎呦，这西南厨子手艺真不错，公主回西南前记得把菜单给我留一份。”
李锦烟眼底闪过一丝杀意，却转瞬即逝，又恢复起外交标准微笑：“好好好，都答应你，来，继续给我讲讲那位皇后的光荣事迹。”
“那就多了去了！”
赵以善咽下那口糕点，满意的擦了擦嘴接着说道：“有一年过年前内务府支出过高，各宫嫔妃报上来的胭脂水粉钱比上个月多了三成，她竟然不知道该如何处理，连夜给他哥哥写信求助，还问户部尚书林昭远该咋办！这事啊被我们笑到年后！”
“还有，还有呢！”
赵以善精神起来了，整个人活泼的跟一只兔子一样。
“她管教不好下人，那会我刚入宫，陛下还没有服用丹药，她凤仪宫里一年之内竟然有三个宫女爬上了龙床！一下子飞上枝头变凤凰了，耀武扬威的，那时候凤仪宫里那叫一个乌烟瘴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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