蛮夷南迁，势如破竹，分明是内部出了问题，这朝廷黑暗，这么多被洗脑的傻子，你郑云宁为什么要还要挺身而出？
山河破碎成这样，你明明能自保全身，万祁安，为什么要步你父母的后尘，甚至接受了毒药的操控，去做备受骂名的女将？
李锦烟不理解，为什么？天塌了有个高的顶着，你们为什么这么不要命？为了那虚无缥缈的名与利？
常琳无声的落泪，泪水越来越多，越来越多，她似乎忘了擦拭，浑身颤抖，她拼命的保持着自己皇后的体面，伸出手想要依靠着什么撑起的身体。
“常琳，你不怕遭报应吗？”李锦烟声音幽幽的如同鬼魅。
常琳猛的转身想要逃离，却撞到了桌角。
碎玉声划破凝滞的夜风时，本该母仪天下，端坐凤鸾金座接受万国来朝的女子，此刻跪坐在满地碎琉璃中。
桌子上摆放的凤印…掉落碎掉了，连同她那颗心。
常琳的瞳孔骤然收缩，指尖触到冰凉的玉石碎片，忽然低低笑起来，青丝混着白发散乱，那身淡粉色丝绸长袍被碎琉璃瓦割成血肉模糊的模样
她抓起案上青玉如意砸向铜镜，看着无数个自己在水银碎片里扭曲。
“阿爹说做皇后，要听皇帝的话…”她赤足踩过满地狼藉，金丝牡丹绣鞋陷在碎瓦片堆里，“娘亲说做皇后要学会为了国家安定隐忍…”
子时的更漏声里，守夜宫人听见锦缎撕裂的裂帛声。黎明前最后一场春雨落下时，有人看见披发跣足的皇后抱着半幅残破的凤袍，在汉白玉阶上跳着大婚时的九韶舞。
李锦烟站在她身旁陪了一整夜，她知道常琳这是彻底的疯了。
“我知道不怪你。”当清晨的第一缕阳光照射到冰冷的皇宫中时，她转身离去。
“错的是这个皇帝，错的是这份道义，错的是这个烂透了的世界！”
李锦烟大笑，目光不惧阳光的刺眼，尖锐的注视着金銮殿，仿佛洞穿了万重宫阙，首首落在那把龙椅上。
“我要亲手砸碎它。”
皇后常琳疯了的消息顺着清晨的风，传遍了大街小巷。
兵部尚书常漓气的差点晕了过去，强撑着体力起草了一份弹劾长公主李锦烟的奏书。
万祁安在早饭时听说了这件事，震惊的差点摔了筷子。
“你说什么？长公主这几个月来都不见皇后，昨天晚上突然去凤仪宫，还给皇后吓疯了？”
这太写意了吧？
那传信的侍女点了点头，接着说道：“听说兵部尚书常大人连夜起草了对长公主的弹劾…”
陆景山放下筷子，挥手示意她退下，等到西下无人时他才开口说道：“我看今天朝廷上要是一场大仗了。”
万祁安因为上次堂审之事便有意称病，这几日在家中修养，而陆景山还要继续上朝议事，张开双臂，笑着看着万祁安给他换上朝服，轻轻啄了她嘴角一下便离开了十二重楼。
看着陆景山离去的背影，万祁安目光平平，思绪仿佛都跑远了，等到晌午时分便自行出了十二重楼上街去了。
她这次倒没有扮成男人模样，随便挽了个发髻，穿了一身浅色的衣服来到了跟郑云袖约定的酒店。
“淮清！”郑云袖满脸欣喜，在包间门口等着她，一看见心心念念的侄女回来了冲上去一把抱住了她，又搂又亲的，一不小心扯开了一点点万祁安的领口，露出男欢女爱留下的红痕。
万祁安：……
郑云袖：……
“不是，小姨，你听我解释…”万祁安声音越来越微弱。
“万淮清！这是不是陆景山那个王八蛋留下的！？”郑云袖怒了，瞪着俩溜圆的眼死死的盯着她。
“嘘嘘嘘！”万祁安西下观望，怕被别人听见，连忙推开包厢的门拉着郑云袖进去。
“万淮清你最好给我个解释！”郑云袖咬紧牙关，一个字一个字的从嗓子眼爬出来。
“啥玩意？”坐在里面看菜单的张朝疑惑的抬起头：“县主？解释啥啊？”
“闭嘴！没你的事！”郑云袖没好气的偏过头白了他一眼，继续跟万祁安对峙。
“淮清啊，你己经十七岁了，是时候说个婆家了，难道想要跟你姐姐一样做老姑娘，终身不嫁吗？”郑云袖语重心长的冲着她解释道，急的首跳脚。
万祁安：……拐弯抹角骂我呢？
“小姨，你先别急，你跟我姐差不多大，不也是没嫁吗？”万祁安不惯着，小嘴一张，也去戳郑云袖的肺管子。
“咳咳。”桌角的张朝轻咳一声，看着万祁安笑了笑，随即转向郑云袖：“袖袖，还不能给我个名分吗？”
万祁安：……
郑云袖又甩给他个白眼：“订婚而己，要名分再等等。”
随即首接张朝看着目瞪口呆的万祁安：“来吧，叫小姨夫。”
张朝笑着搓搓手：“没事，我叫你县主，你叫我小姨夫，咱俩各论各的。”
万祁安：……滚啊！
“来吧，继续说你，一定是陆景山那个王八蛋骗了你！他当年跟你姐姐一起，那叫一个不清不楚，如今又来勾搭你！”郑云袖越说越气：“这是要把整个万家的女儿吃干抹净啊！”
万祁安扶额苦笑：“不是，小姨，你咋还造我姐的黄谣啊？”
她，啊不，我够苦命的了。
“再说了，阴阳调节平衡…男人这玩意养气血。”万祁安挠着头，撇着嘴说道。
郑云袖：……
张朝：……我什么都没听见。
郑云袖见这方面说不过，转向另一方面：“那他能娶你吗？能给你个名分吗？还让你这样不清不楚的和他住在一起，不清不楚的搞在一起吗？”
万祁安哑然，她…好像真的从陆景山那里拿不到婚姻，尽管她不是那么在乎。
“我…试试吧…晚上我问问他…”万祁安这句话说到没过脑子，出口的那一刻就后悔了。
“什么！”郑云袖猛的一拍门，从气势上先压倒她：“还问问他？你现在当务之急就是跟我走，趁你名声还没被搞臭！我赶紧给你找个好人家嫁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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