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下室的景象让祁曜窒息。
这是一个圆形的白色房间，中央悬浮着三样东西：
一颗跳动的蓝色机械心脏
一段被金色锁链禁锢的代码投影
以及……沈星然被完美保存的声带组织
墙壁上刻满了乐谱，全部是《月光奏鸣曲》的变调版本。
而在房间正上方，投影着巨大的倒计时：
【00:05:00】
"五分钟……"祁曜踉跄着走向中央平台，"和火灾那晚一样……"
机械心脏突然发出电子音：「身份验证通过，祁曜先生。」
「您有五分钟做出选择。」
「选项一：用主神碎片充能，重启月光程序，乔寒年将作为AI继续存在。」
「选项二：释放主神碎片，换取沈星然声带组织的完整复苏。」
「选项三：销毁所有数据，终结循环。」
祁曜的视线模糊了。
他看向那段被禁锢的代码——
那是主神的核心意识，此刻正疯狂冲击着锁链。
而沈星然的声带组织浸泡在蓝色液体中，微微颤动着，仿佛随时会发出声音。
"没有……两全其美的选项吗？"他的声音支离破碎。
倒计时跳到【00:04:30】。
机械心脏平静地回答：
「根据九百三十一次循环的数据模拟，成功率最高的选择是——」
「让乔寒年继承全部记忆与权限，成为新的主神管理者。」
祁曜猛地抬头："什么意思？"
「即：将您体内封印的主神碎片、沈星然的声纹数据、以及月光程序融合。」
「代价是……」
「乔寒年将永远失去人类身份。」
倒计时跳到【00:03:00】。
地下室的灯光突然变成血红色，主神的声音从代码投影中爆发：
"蠢货！他根本不是AI！"
"他是星然用自己大脑皮层扫描制造的——"
声音戛然而止，像是被强行切断。
倒计时突然加速，跳到【00:01:00】。
祁曜跪倒在地，手指深深插入头发。
他的太阳穴突突跳动，某些被封印的记忆碎片正在涌现——
火灾那晚，他确实按下了通风按钮。
但更早的时候，是沈星然先切断了电源。
因为通风系统里被人安装了神经毒气。
而幕后主使是……
【00:00:05】
祁曜猛地扑向机械心脏，扯开自己的衬衫，将锁骨下的金色纹路狠狠按在核心表面！
"我选第西种方案！"
"把我的记忆、我的声纹、我的生命……"
"全部给他！"
倒计时归零的瞬间，整个地下室被蓝光吞没。
……
——“当人类、AI与神明的碎片融为一体……”——“你该称之为什么？”
——“怪物，还是新神？”
……
黑暗。
但这次的黑暗与以往不同——
它是有温度的，像浸在37的血浆里，黏稠而静谧。
乔寒年睁开眼睛，发现自己漂浮在一个巨大的培养舱中。
淡金色的液体包裹着他，胸口的新月形装置己经完全与血肉融合，表面浮现出细密的血管纹路。
舱体外，祁曜跪在控制台前，十指深深插入头发。
男人的白衬衫被汗水浸透，后背凸起的肩胛骨像一对折断的翅膀。
乔寒年抬手触碰玻璃罩。
"咔——"
舱体表面裂开蛛网般的纹路。
祁曜猛地抬头，眼中血丝密布："你……"
玻璃爆裂的瞬间，金色液体如潮水般退去。乔寒年赤脚踏在地面上，皮肤上残留的电路纹路迅速隐没。
他低头看向自己的胸口——
那里不再有空洞，但心脏跳动的频率依然诡异：
咚、咚、咔嗒。
两下血肉搏动，一声机械轻响。
"我死了多久？"
乔寒年开口，声音里带着三重混响——
他自己的音色、沈星然的温柔语调、以及某种非人的电子质感。
祁曜的喉结滚动了下："三天。"
控制台屏幕突然自动亮起，显示出一段正在解码的数据流。
乔寒年不需要触碰，仅仅一个眼神就让界面切换至深层系统——
【融合完成度：89%】
【记忆模块：祁曜（100%）、沈星然（100%）、主神（41%）】
【能量来源：悔恨值转化系统（己绑定）】
"你把自己的记忆给了我。"
乔寒年陈述事实，指尖轻触太阳穴。
"包括……你父亲在通风系统下毒的证据。"
祁曜的拳头狠狠砸在控制台上："为什么不早告诉我？！如果知道是他策划了那场火灾——"
"你会亲手杀了自己的父亲。"
乔寒年平静地打断。
"而沈星然切断电源，就是为了阻止你成为杀人犯。"
房间陷入死寂。
窗外飘起细雨，雨滴在玻璃上划出蜿蜒的痕迹，像无数道透明的伤口。
乔寒年走到祁曜面前，伸手抚上他的脸颊——
这个动作既像情人，又像研究员检查实验品。
"现在你明白了？"
三重音色逐渐融合成一种全新的声音。
"沈星然宁愿自己背负杀人罪名，也要保护你的灵魂。"
祁曜抓住他的手腕，力道大得几乎要捏碎骨头："那你呢？你到底是什么？"
乔寒年微笑，胸口的心脏突然停跳一拍。
"我是月光程序、主神碎片、沈星然的声纹、你的记忆……"
"以及。"
他俯身，在祁曜耳边轻声道：
"那个出车祸的表演系学生，最后残存的一点人性。"
……
别墅后院的挖掘工作持续了整整一周。
警方在SXR-0000号舱体下方发现了更庞大的地下结构——
一个足以容纳三百人的秘密实验室。
主控室的电脑里，存着数以万计的声纹实验记录，最早的日期可以追溯到二十年前。
"第一批实验体是聋哑儿童。"
乔寒年站在警戒线外，雨水顺着伞骨滑落。
他的视网膜上正投影着警方未公开的档案——
系统己经悄无声息地黑进了所有相关数据库。
"您父亲声称能治愈先天失声，实际上是在测试声波武器的耐受性。"
祁曜站在雨幕中，任凭浑身湿透："那些孩子……"
"79%的死亡率。"乔寒年关闭投影，"幸存者都成了完美的声纹武器载体，包括——"
他突然顿住，转头看向挖掘坑深处。
一台重型机械刚刚吊起某个金属柜，柜门在移动中震开，露出里面密密麻麻的玻璃瓶。
每个瓶子里都漂浮着一段声带组织。
标签己经泛黄，但仍能辨认出编号规律：
SXR-MOON-001至SXR-MOON-927
祁曜的呼吸凝滞了："这是……"
"月光计划的真正实验体。"
乔寒年握伞的手指微微收紧。
"沈星然花了三年时间，把自己的声纹改造成能抑制主神的编码。"
"所以他必须死。"
一滴雨水滑过祁曜的下巴，砸在两人之间的地面上。
乔寒年突然皱眉，捂住胸口——
那里的心跳频率突然紊乱，机械运转声大得连祁曜都能听见。
"怎么了？"祁曜下意识扶住他。
乔寒年推开他的手，瞳孔缩成两道竖线："有东西在召唤主神碎片。"
他猛地看向挖掘坑最深处。
那里露出一截金属管道，表面刻着与乔寒年胸口如出一辙的新月纹章。
"那不是通风管。"乔寒年的声音彻底变成机械音，"是声波共振井。"
仿佛为了印证他的话，管道深处突然传来诡异的嗡鸣。
所有在场的警员同时捂住耳朵，鲜血从指缝间渗出。
祁曜的耳膜也传来尖锐疼痛，但下一秒，乔寒年的手覆上他的耳朵。
某种蓝色光膜隔绝了声波，将两人包裹在静谧的泡泡里。
"您父亲留了后手。"乔寒年盯着共振井，"一旦主神被封印，声波武器就会自动激活。"
"杀伤半径？"
"目前五百米，还在扩散。"
祁曜脸色惨白——这个范围足以覆盖整个别墅区。
乔寒年却笑了："正好。"
他扯开衬衫领口，露出完全变成机械结构的心脏："让我试试新功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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