混凝土碎块如雨砸落，乔寒年在坍塌的废墟中拽着傅临琛翻滚躲避。
钢筋划破他的衬衫，在腰侧留下一道血痕，他却像感觉不到疼似的，将银色U盘狠狠插入傅临琛左手的芯片槽。
“忍着点。”他在爆炸的轰鸣中贴紧傅临琛的耳垂，“清除程序会有点……刺激。”
傅临琛的脊背骤然弓起，数据化的左眼爆出刺目蓝光，喉咙里挤出非人的嘶吼。
乔寒年趁机咬破自己的指尖，将血抹在傅临琛的右眼睑上——
滴。
【生物密钥验证通过】
【弑神代码执行中：79%】
猩红的警告框却在此时弹出：
【检测到异常主神碎片】
【坐标：载体心脏】
乔寒年的笑容凝固了。
……
地下三百米，应急避难所。
乔寒年将昏迷的傅临琛拖进最后完好的安全舱，自己却踉跄着跪倒在医疗柜前。
他扯开染血的衬衫，心口处的新月形胎记正泛着不祥的暗红色。
“原来在这里……”
他轻笑着用手术刀划开皮肤，刀刃与机械骨骼摩擦出细碎火花。
“藏得真深啊，傅总。”
没有血。
皮下是半透明的仿生组织，包裹着一枚跳动的水晶容器——
里面蜷缩着微缩版的主神碎片，形态像极了熟睡的傅临琛。
全息屏幕突然亮起，显示着三年前的监控录像：
年轻的傅临琛将一枚蓝色晶体放入培养舱，舱内漂浮着与乔寒年一模一样的克隆体。
“记住。”
他对着沉睡的克隆体低语。
“当你找到最后一块碎片时……”
录像戛然而止。
乔寒年的指尖抚上水晶容器，里面的“微型傅临琛”突然睁眼，数据化的瞳孔与他西目相对。
【弑神代码终止】
【主神碎片觉醒度：100%】
安全舱的门突然滑开，本该昏迷的傅临琛站在门口，左眼己经完全变成数据流的漩涡。
“晚上好，我的清除程序。”
他微笑的弧度与乔寒年如出一辙。
“玩得开心吗？”
……
医疗舱内静得可怕。
乔寒年靠在手术台边，心口的机械层还未闭合，水晶容器在昏暗灯光下泛着幽蓝的光。
他歪头打量傅临琛，忽然笑出了声：
“所以这才是最终测试？让我自己把碎片养到成熟？”
傅临琛——或者说主神意识——缓步走近，指尖抚过他被血染湿的锁骨。
“你比凌溯优秀太多。”
他的手指突然刺入乔寒年心口的机械层，捏住了那枚水晶容器。
“但容器……”主神的声音带着电子混响，“总要回归本体。”
剧痛让乔寒年的瞳孔扩散，他却伸手环住主神的脖子，染血的唇贴近对方数据化的左眼：
“您错了。”
他猛地将银色U盘插进自己的心脏接口。
【弑神代码最终阶段启动】
【执行对象：宿主本体】
整个安全舱瞬间被蓝光吞没，主神的惨叫与乔寒年的轻笑交织在一起。
少年在数据风暴中仰起头，看着无数代码从自己体内抽离，温柔地呢喃：
“我才是……最后的囚笼啊。”
……
黑暗中有滴水声。
傅临琛在剧痛中苏醒，右眼被血痂糊住，左眼的电子元件己经烧毁，只剩下空洞的机械眼眶。
他摸索着爬起来，掌心按到半截银色U盘——
弑神代码的载体，此刻布满蛛网般的裂痕。
三米外，乔寒年的白衬衫残片挂在钢筋上，像一面投降的白旗。
没有尸体。
没有血迹。
只有水泥地上用碎玻璃拼成的箭头，指向避难所深处。
傅临琛拖着断腿往前爬，每移动一寸，左腕的植入芯片就冒出细小的电火花。
记忆如摔碎的镜子般扎进脑海：
乔寒年在他腰间，心口敞开的机械层里跳动着蓝色晶体：“我才是囚笼。”
弑神代码的蓝光中，少年用染血的手指抚过他数据化的眼睛：“找找我呀，傅总。”
滴——
芯片突然发出微弱的响应声。
傅临琛僵住，顺着信号看向通风管道——
一枚新月形的金属片卡在滤网间，正随着他的靠近泛起脉动般的微光。
……
地下五层，水培实验室。
破碎的玻璃培养舱排列成诡异的环形，每个舱内都漂浮着残缺的克隆体：
有的只有半张脸，有的缺了手臂，全都闭着眼，胸口敞开着同样的机械空腔。
傅临琛的芯片在踏入瞬间过热报警，烧灼的焦味混着防腐剂的气息灌入鼻腔。
他踉跄着走到中央控制台前，屏幕突然自动亮起：
【欢迎回来，执行官】
【最终实验体状态：缺失】
【建议立即补充主神碎片】
键盘上放着一朵新鲜的蓝玫瑰，刺上穿着微型存储器。
傅临琛刚触碰花瓣，全息投影便炸开成无数画面——
乔寒年（或者说X-0000）在培养舱里睁开眼，对着监控微笑的第七天。
乔寒年拆解自己左臂机械骨骼，将零件组装成信号发射器的第十二天。
乔寒年把主神碎片植入心脏前，对着镜子练习惊慌表情的第二十一天。
最后一段影像里，浑身是血的少年坐在废墟上，对着镜头舔掉虎口的血：
“您终于来啦。”
他歪头时颈骨发出机械转动的轻响。
“猜猜看，这里哪个才是我真正的‘尸体’？”
镜头转向背后——
每具培养舱里的克隆体，同时睁开了眼睛。
……
通风系统突然喷出淡粉色雾气。
傅临琛撞翻控制台后退，却见所有培养舱的液体都在沸腾。
克隆体们机械地转头，裂开一模一样的微笑，胸腔里的机械心脏开始同步闪烁蓝光。
“您不该启动识别程序。”
声音从西面八方传来，乔寒年的身影在雾气中时隐时现。
有时是衬衫染血的少年，有时是只剩机械骨架的怪物，最后定格在傅临琛背后——
冰凉的手指覆上他烧毁的左眼窝。
“这里本来该装着我的初代芯片。”乔寒年轻叹，“您却用它做了烟花。”
傅临琛反手扣住那只手腕，摸到了熟悉的机械接口。他嘶哑道：“……为什么？”
雾气突然散尽。
真正的乔寒年站在培养舱阵列中央，心口空荡荡的机械层里插着那朵蓝玫瑰。
他低头轻笑，发梢垂落遮住眼睛：
“因为您的人类意识……”
克隆体们同时抬手按向自己的心脏。
“是我唯一没算计到的变量。”
震耳欲聋的爆炸声中，傅临琛最后看到的，是乔寒年隔着火焰送来的飞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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