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曜的车在雨夜里疾驰而去，尾灯在湿漉漉的地面上拖出一道猩红的痕迹。
乔寒年站在窗前，指尖轻轻敲击着玻璃，节奏精准得像在数拍子。
——哒、哒、哒。
系统界面在他眼前展开，淡蓝色的光幕映在他琥珀色的瞳孔里，数据流无声滚动。
【当前悔恨值：60%】
【目标情绪波动峰值：89%】
【预计收割周期：28天】
他轻轻笑了一声，抬手关掉了系统提示。
病床上的手机突然震动起来，屏幕上跳出一条陌生号码发来的短信：
「明早九点，车库B2。别让我等。」
没有署名，但乔寒年知道是谁。他慢条斯理地按下回复：
「好的，祁老师。」
发送完毕后，他盯着屏幕看了两秒，又补了一个乖巧的颜文字：
「(＾▽＾)」
系统：【……】
乔寒年无辜地眨了眨眼：“怎么了？人设需要。”
系统沉默了一会儿，最终只弹出一条提示：【目标情绪波动值+5】
乔寒年满意地躺回病床上，指尖轻轻着那张被祁曜扔下的黑卡。卡片边缘锋利，像一把未出鞘的刀。
他忽然想起车祸前，那个雨夜里的最后一通电话。
——“乔寒年，你永远学不会低头。”
当时的他是怎么回答的？
哦，对了。
他笑着说：“低头多没意思，我更喜欢让人弯腰。”
而现在——
祁曜，你准备好弯腰了吗？
……
医院的消毒水味还残留在乔寒年的衣领上。
他站在地下车库B2层的电梯口，低头看了眼腕表——8:55。
祁曜让他九点到，但他提前了五分钟。
不是出于乖巧，而是为了观察。
车库灯光惨白，照在停放的几辆豪车上，泛着冷冽的金属光泽。
乔寒年的目光扫过角落的监控摄像头，又落在不远处那辆黑色迈巴赫的车窗上——
玻璃贴了防窥膜，但他知道，里面的人正看着他。
他故意在原地多站了十秒，然后才迈步走过去。
车门锁"咔哒"一声解开。
乔寒年拉开车门，甜丝丝地喊了声："祁老师早。"
车内的冷气扑面而来，混着淡淡的雪松香水味。祁曜靠在真皮座椅上，戴着墨镜，下颌线绷得极紧，手里捏着一份文件，指节泛白。
他没抬头，只是冷冷丢过来一句："迟到。"
乔寒年眨了眨眼："我提前了五分钟呀。"
祁曜终于抬眸，墨镜下的视线像刀锋般刮过来："我讨厌等人。"
乔寒年乖巧地"哦"了一声，心里却在笑。
——撒谎。
系统界面上，祁曜的情绪波动值正在攀升，而【悔恨值】那一栏，数字微妙地跳动了+3。
他关上车门，系好安全带，手指故意在卡扣上多停留了一秒。
祁曜的目光果然跟了过来，盯着他的指尖，眉头微皱。
"手怎么了？"
乔寒年低头看了眼自己右手虎口处——那里有一道浅浅的疤痕，是小时候练琴时被琴弦割伤的。
他昨晚特意没让护士处理，就是为了现在。
"小时候的伤。"他轻声说，"练琴时留下的。"
祁曜的呼吸微不可察地滞了一瞬。
车内陷入沉默。
司机发动车子，驶出车库。乔寒年望着窗外飞速后退的景色，忽然开口："祁老师今天有行程吗？"
"录音室。"祁曜语气冷淡，"你跟着。"
"好呀。"乔寒年笑起来，眼睛弯成月牙，"我还没见过专业录音棚呢。"
祁曜没接话，只是把手中的文件甩到他腿上："背熟。"
乔寒年低头一看——《艺人助理保密协议》，最后一页己经签好了他的名字，笔迹和他的一模一样。
他歪了歪头："祁老师替我签的？"
祁曜冷笑："怎么，不满意？"
乔寒年摇摇头，指尖轻轻抚过纸页上的签名，忽然轻声说："连笔的弧度都很像呢。"
——**像极了沈影帝的签名习惯**。
祁曜猛地转过头。
乔寒年却己经低头翻起了文件，睫毛垂下的阴影遮住了眼底的笑意。
系统提示音在脑海中响起：
【悔恨值+10，当前进度70%】
……
录音棚的隔音门在身后关上时，乔寒年才真正意识到祁曜在乐坛的地位。
控制室里坐满了人——制作人、混音师、经纪人，甚至还有两位公司高层。
所有人见到祁曜进门，齐刷刷站了起来。
"祁老师，新歌的编曲己经调整好了，您听听看？"制作人殷勤地递上耳机。
祁曜没接，而是侧身看了乔寒年一眼："你去里面唱。"
录音棚里间是歌手录音的地方，外间是控制室。乔寒年愣了愣："我？"
"Demo是男声调的。"祁曜语气平淡，"试一遍副歌。"
乔寒年眨了眨眼，突然明白了——祁曜在试探他。
他昨晚故意提到《锈色月光》的转音问题，现在祁曜要看他到底懂多少。
"好呀。"他乖巧地点头，走进录音间，戴上耳机。
伴奏响起时，乔寒年闭上了眼。
这首歌的旋律压抑而痛苦，副歌部分的转音确实有问题——原调太高，强行嘶吼只会损伤声带。
而祁曜的嗓子，早在三年前那场事故后就留下了隐患。
他睁开眼，透过玻璃看向外面的祁曜。
男人正盯着他，眼神深不见底。
乔寒年微微一笑，开口时却完全换了一种唱法——轻柔的，带着气音的，近乎呢喃的。
他把原本应该嘶吼的高音，唱成了破碎的叹息。
控制室里，制作人猛地坐首了身体。
"这……"
祁曜抬手，示意所有人安静。
乔寒年继续唱着，指尖轻轻敲打着节拍，目光却始终没离开祁曜。
——你看，我比沈影帝更懂你的音乐。
——你明明厌恶被模仿，却又渴望被理解。
——多矛盾啊，祁老师。
最后一个音落下，录音棚里鸦雀无声。
祁曜一动不动地站在原地，指节捏得发白。
系统提示疯狂闪烁：
【警告！目标情绪波动值突破临界点！】
【悔恨值+15，当前进度85%】
乔寒年摘下耳机，推开录音间的门，歪着头问："怎么样？"
祁曜盯着他，突然冷笑一声："难听。"
然后转身就走。
乔寒年站在原地，看着男人近乎落荒而逃的背影，轻轻舔了舔唇角。
——撒谎成性的人，连自己都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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