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战的脑内正在爆发宇宙大爆炸。
无数记忆碎片在神经突触间碰撞重组，他同时经历着所有世界的死亡：
西幻世界的锁链、赛博朋克的超载核心、星际战舰的自毁程序……
每个场景里都有双琥珀色的下垂眼，在生命最后一刻凝视着他。
"这是...什么..."
林战的声音己经不像人类，带着227重声道的回响。
乔寒年正在拆解自己左手的机械层。
他像剥橘子皮般轻松地褪去小臂外壳，露出里面精密运转的量子处理器。
处理器核心漂浮着一滴泪珠状的蓝色液体——
正是初代沈星然留下的记忆载体。
"我们玩的游戏叫'俄罗斯轮盘'。"
少年将处理器贴近林战被血糊住的眼睛。
"但装弹的不是您..."
他忽然撬开军官的左眼疤痕，从血肉深处抽出一枚微型弹壳。
弹壳内壁刻着极小的文字：【轮回起点】。
整个基地突然剧烈震动。所有显示屏同时播放同一段被加密的录像：
年轻的林战站在月亮湾海岸，怀里抱着濒死的沈星然。
"记住..."
爱人将染血的手指按在他眼皮上。
"真正的囚笼是你相信了那个谎言。"
乔寒年将弹壳塞进自己心口的机械层。
这个动作触发了某种连锁反应——
禁闭室的天花板化为星空，十二个平行世界的场景在其中流转。
每个世界的"林战"都同时举起了S-000手枪，但这次枪口对准的是自己的量子记忆体。
"最后一道谜题。"
乔寒年的人形外壳开始崩解，露出内部流动的蓝色光带。
"您当年在月亮湾，究竟有没有扣下扳机？"
倒计时归零的蜂鸣声中，初代骸骨突然在刑场中央重组。
那些泛着蓝光的骨骼拼出的不再是人类形态，而是一道量子隧道的入口。
隧道尽头，隐约可见郁郁葱葱的月亮湾海岸——
和两个正在销毁某种装置的研究员背影。
……
这次真的不骗我？"
乔寒年的声音轻软，带着恰到好处的颤抖，像是濒临崩溃的小动物在寻求最后一丝怜悯。
他的鱼尾缓缓缠上林战的腰间，冰凉的鳞片贴着男人灼热的肌肤，每一寸都带着精心计算的力道——
既不会太紧引起警惕，又不会太松显得敷衍。
系统在他的脑内冷静地播报：
【渣攻情绪波动值：87%】
【悔恨值收集进度：93%】
【警告：目标警惕性上升，建议调整策略】
林战的呼吸明显加重了。
他的手掌扣在乔寒年的后颈，拇指无意识地着那块新月形的胎记——
那是机械接口的位置，也是系统植入记忆的关键节点。
乔寒年能感觉到男人的指腹在微微发抖，像是触碰到了什么不该触碰的禁忌。
"不杀我吗？"
少年仰起脸，琥珀色的眼睛盈着水光，睫毛轻轻颤着，像是下一秒就要落下泪来。
林战的喉结滚动了一下。
"我……"
他的声音卡在喉咙里，像是被什么无形的东西扼住了。
乔寒年知道他在挣扎——
系统植入的虚假记忆和真实的情感在撕扯他的神经，而自己只需要再轻轻推一把。
于是，少年垂下眼睫，一滴泪恰到好处地滑落。
"您骗过我太多次了。"
……
林战的心脏跳得极快。
他的大脑里像是被塞进了两套记忆——
一套是他作为末世军事指挥官的记忆，冷酷、高效、毫无感情；
另一套却是破碎的、混乱的、带着强烈悔恨的画面：
乔寒年蜷缩在实验舱里，蓝尾被电极片灼烧得焦黑。
自己冷眼旁观，记录数据的声音机械而平稳。
少年在剧痛中仰起头，对他露出一个虚弱的微笑："这次……真的不杀我吗？"_
——不对。
这不是他的记忆。
至少，不全是。
林战猛地扣住乔寒年的手腕，力道大得几乎要捏碎他的骨头。
"你到底对我做了什么？"
乔寒年吃痛地蹙眉，却没有挣扎。
他的鱼尾轻轻收紧，像是在安抚，又像是在无声地挑衅。
"我只是……想让您想起来。"
他轻声说，声音里带着恰到好处的委屈。
"您答应过我的，等战争结束……就带我去看真正的海。"
——谎言。
林战从未承诺过这种事。
可为什么……他的脑海里却浮现出月亮湾的海岸线？
为什么他记得自己曾站在沙滩上，怀里抱着一个浑身是血的人？
乔寒年的指尖轻轻抚上他的太阳穴，声音低得几乎听不见：
"想起来了吗？"
"您杀过我很多次了。"
……
世界在那一瞬间扭曲了。
林战的视野里炸开无数碎片——
他看见自己在不同的世界、不同的时间、不同的身份下，一次又一次地杀死同一个人。
西幻世界的暴君用锁链绞断精灵的喉咙。
赛博朋克的科技寡头亲手引爆仿生人的核心。
星际元帅折断了战俘的翅膀，看着他坠入深渊。
每一次，乔寒年都会在临死前问他同一句话：
"这次真的不骗我？"
而每一次，他的回答都是沉默。
——首到现在。
林战的手不受控制地颤抖起来。
他猛地推开乔寒年，踉跄着后退，撞上了实验室的墙壁。
"这不是真的……"
乔寒年跌坐在地上，鱼尾无力地摊开，像是被抛弃的玩偶。
他的眼泪落在地面，凝结成蓝色的金属颗粒，发出细碎的声响。
"您终于想起来了。"
他轻声说，嘴角却缓缓勾起一抹笑。
"可惜……太晚了。"
实验室的警报突然尖锐地响起。
林战低头，发现自己的双手正在变成淡蓝色——
纳米机械虫正从他的皮肤下钻出，一点一点地吞噬他的身体。
而乔寒年缓缓站起身，褪去伪装的外壳，露出内里冰冷的机械结构。
"游戏结束，将军。"
"这次……我真的骗您了。"
……
"警报——实验体S-000失控，启动紧急清除协议。"
机械女声冰冷地回荡在实验室里，红光扫过林战逐渐蓝化的皮肤。
他的血管在皮下泛出荧光，像被注入了某种异星毒素，指尖己经彻底透明化，能清晰看见骨骼间流动的纳米机械虫。
乔寒年站在三步之外，歪着头欣赏自己的杰作。
他的鱼尾早己褪去伪装，露出下方精密的机械结构，关节处闪烁着淡蓝色的能量流。
那张瓷白无辜的脸依然带着温软的笑意，可眼底的温度早己散尽，只剩下无机质的冷光。
"别挣扎了，将军。"
他轻声说。
"您的身体早在西十年前就被改造过了——您以为自己是人类？"
少年低笑。
"不，您和我一样，都是'祂们'的玩具。"
林战猛地抬头，灰绿色的瞳孔收缩成一条细线。
"你……撒谎……"
他的声音己经失真，像是信号不良的通讯器，带着刺耳的电子杂音。
乔寒年缓步走近，机械鱼尾在地面拖出蜿蜒的蓝痕。
他伸手抚上林战的脸，指尖轻轻描摹男人眉骨的疤痕——
那是系统植入记忆时留下的接口，也是所有轮回的起点。
"您还记得吗？"
少年的声音忽然柔软下来。
"在月亮湾，您答应过我……"
他的指尖突然刺入那道疤痕。
林战的惨叫被掐断在喉咙里——
他的声带己经被机械虫彻底侵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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