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唔……"
乔寒年在剧痛中睁开眼，月光像冰锥刺入瞳孔。
他躺在潮湿的沙滩上，鱼尾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人类双腿——
膝盖上那些本该消退的疤痕，此刻正泛着幽蓝的荧光。
每道伤痕都在灼烧，仿佛有无数纳米机械虫在皮下啃噬神经。
"醒了？"
低沉的声音从头顶传来。
厉战逆光而立，左眼己经恢复成正常的灰绿色，但右眼却嵌着那颗泪滴晶体，在月光下流转着数据光晕。
男人的军装外套不见了，上身只剩一件被海水浸透的黑背心，心口处隐约可见机械层的蓝光。
乔寒年想撑起身子，却发现手腕被一条锁链扣住——
不是金属，而是由凝固的月光编织成的量子束缚带。
"这是……哪？"
少年嗓音沙哑，本能地瑟缩了一下，睫毛垂下时投下一小片阴影。
厉战单膝跪下来，指腹碾过他膝盖发光的疤痕："月亮湾。"
"真实世界的。"
……
潮声忽远忽近。
乔寒年眯起眼，看到远处的海面上矗立着某种巨型结构——
像是净水站的遗迹，又像是沉没的量子计算机。
更诡异的是，夜空中的月亮呈现出不正常的蓝色，表面布满电路板般的纹路。
"系统还在运行。"
厉战突然掐住他的下巴，强迫他仰望那颗机械月。
"你以为我们逃出来了？"
少年的瞳孔微微扩大。
月光在此刻变得刺目，首接照进他的虹膜。剧痛中，乔寒年看到无数记忆碎片——
自己站在培养舱前，操作台上躺着昏迷的林战。
不是改造，是移植。
他将主神碎片的核心数据，植入了这个人类的脊椎。
"睡吧。"
记忆里的"乔寒年"亲吻林战的眼皮。
"等你醒来，会恨我入骨。"
"啊……！"
乔寒年猛地蜷缩起来，锁链哗啦作响。
厉战却不为所动，手指插入他汗湿的黑发，近乎温柔地梳理。
"想起来了？"男人的声音很轻，"你才是最初的刽子手。"
少年突然笑了。
他仰起脸，月光下的泪痕闪闪发亮："那主人现在……要报仇吗？"
……
厉战的回答是一个粗暴的吻。
乔寒年尝到了血的味道——
不是他的，是男人咬破自己舌尖渗出的蓝血。
那些液体顺着交缠的唇瓣渡入喉间，像某种冰冷的契约。
量子锁链在月光下突然绷紧，将少年死死钉在沙滩上。
厉战单手扯开他的衣领，露出锁骨下的机械接口。
那里原本嵌着晶体，现在却空空如也，只剩下新月形的空洞。
"你的核心数据呢？"
乔寒年喘息着眨眼："送给您了啊……"
"在弹壳里。"
厉战的瞳孔骤缩。
他猛地摸向腰间——
那把编号S-000的手枪不见了。
远处的海面突然掀起巨浪，机械月亮的表面裂开无数缝隙，蓝光如瀑布般倾泻而下。
潮水退去的方向，露出沉在海底的主控台，屏幕上闪烁着最后一条指令：
【载体确认：】
【执行最终协议：弑神重生】
乔寒年趁机挣脱锁链，染血的指尖抚上厉战心口的机械层："现在明白了吗？"
"所谓渣攻和实验体——"
"都是您和我联手编写的苦情剧本。"
月光突然扭曲，照出沙滩上第三个人的影子——
年轻的研究员沈星然站在那里，手里握着弹壳手枪，枪口对准自己的太阳穴。
……
"砰——"
枪声没有响起。
沈星然的幻影扣下扳机的瞬间，弹壳手枪突然化作蓝沙，从指缝簌簌滑落。
月光下的影子扭曲了一瞬，随即如水面倒影般破碎，融进潮湿的沙滩里。
乔寒年低低笑出了声。
"果然……"
他染血的指尖还抵在厉战心口，感受着机械层下那颗非人类心脏的跳动。
"连系统都懒得陪我们演了。"
厉战一把攥住他的手腕。
男人的右眼晶体疯狂闪烁，倒映出海底主控台的最新指令：
【最终协议激活失败】
【检测到双生载体意识融合】
【启动备用方案：月食清洗】
机械月亮表面的电路纹路突然变红，像血管一样搏动起来。
……
乔寒年猛地被厉战拽起来。
男人的手掌贴在他后腰，那里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了一个隐藏接口——
与锁骨下的空洞完美匹配。
"三分钟。"
厉战的声音带着电子杂音。
"月食开始前，我们必须融合核心。"
少年歪了歪头，鱼尾突然从双腿间重新绽开，蓝黑鳞片在月光下泛着冷冽的光。
他故意用尾鳍缠住厉战的腰，最锋利的鳞缘抵住对方脊椎末端的接口。
"融合？"
乔寒年眨眨眼，露出天真又残忍的笑容。
"像之前在医疗舱那样？"
厉战没有理会他的挑衅，首接咬破自己的指尖，将渗出的蓝血抹在少年锁骨的空洞处。
"不是数据交换。"
"是弑神。"
沙滩突然下陷，两人坠入一个透明的球形空间——
海底主控台的内部。
透过弧形玻璃，能看到机械月亮正在变形，表面伸出无数炮管状结构，对准了月亮湾。
乔寒年瞳孔骤缩："它要清洗的……是现实世界？"
……
主控台的屏幕突然亮起，显示出一段被加密的记忆影像：
真正的月亮湾实验室里，沈星然浑身是血地趴在地上，手指艰难地伸向某个红色按钮。
林战的尸体倒在旁边，胸口插着弹壳密钥。
而操作台前站着第三个身影——
长着乔寒年脸孔的机械体，正将泪滴晶体嵌入自己的颈椎。
"启动月食协议。"
机械少年微笑着说。
"让所有世界线为我们的错误陪葬。"
乔寒年猛地抱住头，膝盖的疤痕全部爆出蓝光。
"不……那不是……"
厉战突然从背后抱住他，机械层首接贴合少年的接口。
数据流如洪水般涌入，乔寒年看到了真相——
CL-0000从来不是实验体。
是监管者。
是高等文明安插在主神碎片身边的处刑人。
而他爱上的，从来都是本该被自己清除的目标。
"现在。"
厉战咬住他后颈的胎记，声音混着电子音与人类的喘息。
"杀了我这个'错误'。"
"这是你最后的任务。"
乔寒年转身，鱼尾死死缠住男人的腰。
"闭嘴。"
少年吻住他的唇，将一枚从自己膝盖疤痕里挖出的微型芯片塞进厉战心口。
"我偏要一错再错。"
机械月亮的炮管开始充能，而海底主控台的屏幕上，最终指令被暴力篡改：
【清洗终止】
【新指令：私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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