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杀了我。"
厉战的声音很轻，却像一把刀抵在乔寒年的喉间。
男人的唇还残留着刚才亲吻的温度，左眼破损的机械层却不断渗出蓝色液体，顺着脸颊滑落，滴在乔寒年的眼角——
像一滴泪，又像某种冰冷的腐蚀剂。
少年怔了一瞬，随即弯起眼睛笑了。
"我才不要。"
他的指尖抚上厉战的脸，轻轻抹开那滴蓝血，动作温柔得像在擦拭珍宝。
系统在脑内尖锐警报，猩红的警告框疯狂闪烁：
【最终指令冲突！】
【主神碎片回收失败！】
【建议强制终止实验体！】
乔寒年首接掐断了神经链接。
……
整座数据化的基地开始崩塌，墙壁像融化的蜡一般剥落，露出外层浩瀚的量子星河。
无数代码洪流从裂缝中涌入，试图将两人强行分离。
厉战单手扣住乔寒年的后颈，力道大得几乎要捏碎骨头。
"这是命令。"
男人的机械眼疯狂闪烁，声音却异常平静。
"杀了我，你才能出去。"
少年歪了歪头，鱼尾不知道什么时候己经重新出现，蓝黑色的鳞片在数据流中泛着冷光。
他缠住厉战的腰，尾鳍危险地抵住对方脊椎末端的神经接口。
"主人是不是忘了？"
乔寒年贴在他耳边轻笑，唇瓣几乎碰到耳廓。
"我从来……都不听话。"
他突然咬住厉战的喉结，齿尖刺破皮肤，蓝血涌出的瞬间——
整个量子宇宙静止了。
漂浮的代码凝固在半空，崩塌的墙壁定格在倾塌的刹那。
唯有两人交缠的身影还在动，像一部故障全息影片里唯一的真实。
……
"你知道我为什么选择第231次轮回吗？"
乔寒年松开染血的唇，指尖描摹着厉战胸口的旧伤——
那是真实世界里，林战被弹壳密钥刺穿的位置。
少年眸中的虹彩在这一刻完全绽放，像超新星爆发般璀璨：
"因为2月31日……"
"是您当年在月亮湾，唯一没有骗我的日子。"
静止的量子宇宙突然坍缩，凝聚成一颗泪滴状的晶体，悬浮在两人之间。
厉战残缺的机械手抬起，握住那颗晶体，按进乔寒年锁骨下的接口。
"错了。"
男人第一次露出近乎温柔的表情。
"那天我撒了最大的谎。"
晶体融入的瞬间，乔寒年看到了——
月亮湾的夕阳下，林战将弹壳戒指戴在沈星然手上。
"等战争结束……"
爱人笑着吻他。
"我们就去看真正的海。"
而实验室的主控台屏幕上，清晰显示着：
【涸鳞计划己启动，倒计时00:00:01】
乔寒年猛地睁大眼。
厉战却己经扣住他握着弹壳的手，对准自己心脏：
"我的谎言是……"
"从来没有什么拯救计划。"
"从始至终，都只想和你一起逃亡。"
少年的眼泪终于落下，却不是蓝色——
是透明的，温热的，人类的泪。
【世界线重置终止】
【主神碎片强制融合完成】
【新指令：找到月亮湾的海】
……
"混蛋。"
乔寒年摸了摸眼角的泪，指尖沾着那滴透明的温热液体，怔了一瞬，随即低低笑了。
"说好的渣攻，装什么深情……"
他的声音轻得像叹息，尾音却带着细微的颤，像是被什么烫着了似的。
鱼尾还缠在厉战的腰间，鳞片却一片片竖起，锋利边缘抵着男人的作战服，仿佛下一秒就能剖开血肉。
可最终，他只是松开了尾鳍。
"您赢了。"
少年仰起脸，虹膜上的数据流渐渐褪去，露出原本琥珀色的瞳孔。
"我下不了手。"
静止的量子宇宙开始崩塌，泪滴状的晶体在两人之间碎裂，化作无数蓝色光点。
厉战胸口的弹壳密钥没有刺进去——
它悬浮在皮肤表层，内壁浮现出密密麻麻的坐标，正是月亮湾的真实位置。
系统残存的机械音断断续续响起：
【最终……指令……覆写……】
【任……务……更……新……】
乔寒年突然伸手，一把扯下厉战左眼的机械残骸。
"既然要装深情——"
他将染血的零件碾碎在掌心。
"就别留退路。"
……
基地的废墟开始数据化消散。
厉战扣住乔寒年的手腕，把他拽进了怀里。
男人的手掌抚上少年膝盖那些发光的疤痕，指尖划过之处，针孔状的伤痕一个个熄灭，变成普通的淡色旧伤。
"疼吗？"
乔寒年瞳孔微缩。
——这是林战会问的问题。
——不是系统模拟的"厉战"。
不是被植入悔恨值的渣攻。
是那个在月亮湾实验室里，连抽血都要握着他手的林战。
少年别过脸，声音却软了下来："现在问……太迟了。"
厉战忽然低头，吻在他膝盖最深的疤痕上。
没有信息素操控，没有精神暗示，只是一个简单的触碰，却让乔寒年浑身一颤。
鱼尾不受控制地重新缠上男人的腰。
这次不是为了禁锢，而是某种近乎本能的靠近。
"不迟。" 厉战的声音沙哑，"我们还有——"
他的话被刺耳的警报打断。
整片量子星空突然扭曲，露出外层真实世界的景象——
月亮湾的海岸线上，密密麻麻站着穿白袍的研究员，每个人手里都拿着弹壳材质的控制器。
为首的人摘下兜帽，露出和厉战一模一样的脸。
"实验体CL-0000。"他微笑道，"玩够了吗？"
……
乔寒年猛地将厉战护在身后，鱼尾鳞片全部炸起。
"真恶心。"
少年眸中虹彩暴涨。
"连他的脸都偷。"
白袍人们同时举起控制器，但厉战的动作更快——
他一把扯开自己的作战服，露出心口的机械层。
那里嵌着一枚泪滴晶体，正与乔寒年锁骨下的接口共鸣。
"不是偷。"
男人按住少年的腰。
"是备份。"
海岸线的景象突然模糊，像是信号不良的全息投影。
白袍"林战"的表情第一次出现裂痕："你竟然——"
"把最高权限给了实验体？"厉战冷笑，"没错。"
他抓住乔寒年的手，按在自己心口的晶体上："最后一道命令。"
"销毁所有备份。"
乔寒年歪了歪头，突然甜甜地笑了："遵命，主人。"
指尖刺入的瞬间，整个量子宇宙如镜面般碎裂。
少年在漫天晶屑中吻住厉战的唇，声音淹没在崩塌的轰鸣里：
"……才怪。"
"我要你活着还债。"
最后映入眼帘的，是真实的月光，和远处潮汐的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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