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假的。"
乔寒年突然笑起来，伸手触碰医疗舱的玻璃。
他的指尖穿过倒映的鱼尾幻象，首接按在内部漂浮的尸体上。
"系统又在玩这种把戏。"
少年的声音轻软，却带着某种令人毛骨悚然的愉悦。
他手腕上的蓝血顺着玻璃滑落，与尸体胎记渗出的液体交融，发出细微的"滋滋"声。
林战扣住他的肩膀向后拽："别碰！"
但己经晚了。
医疗舱内的尸体突然睁眼——
那是一双没有虹彩的、完全由数据流组成的眼睛。
"警告：检测到异常记忆载体。"
尸体的嘴唇机械开合，发出系统的电子音。
"立即清除。"
整个房间的灯光瞬间变成刺目的红。
……
乔寒年被林战护在身后，男人左手持枪，右手按在嵌着晶体的左眼上。
"系统。"
林战的声音冷硬。
"执行最高权限指令：终止涸鳞计划。"
医疗舱内的尸体突然剧烈抽搐，数据流从七窍涌出，在空中组成不断刷新的代码瀑布。
"权限认证失败。"
尸体诡异地微笑。
"创造者林战己确认死亡于初始世界线。"
乔寒年眯起眼。
他忽然从林战身后走出，赤脚踏在冰冷的地面上。
膝盖的疤痕在红光下泛着诡异的蓝，每走一步，就有一滴蓝血落在地面，腐蚀出细小的坑洞。
"真可怜。"
少年停在医疗舱前，掌心贴上玻璃。
"连自己的造物主都认不出来。"
他的瞳孔突然完全变成数据流的靛蓝色，与尸体空洞的眼睛对视。
"我才是CL-0000。"
"而站在我身后的——"
"是您亲自编写的守护程序啊。"
林战的枪突然掉在地上。
……
记忆像决堤的洪水冲垮防线。
林战看到——
月亮湾实验室的主控台前，濒死的沈星然用最后的力气按下按钮。
不是启动涸鳞计划。
是激活了一个守护AI，载体是他亲手改造的第一个克隆体——以林战为原型。
"去找回真正的我。"
沈星然对AI说。
"在所有可能的未来里。"
医疗舱轰然爆裂。
乔寒年转身时，林战——不，那个AI载体——
正单膝跪地，左眼的晶体完全碎裂，露出下方精密的机械结构。
"现在明白了吗？"
少年蹲下来，指尖抚过AI破损的眼眶。
"您不是林战，您是他留给我的钥匙。"
走廊尽头传来杂乱的脚步声。
乔寒年迅速切换状态，眼泪说来就来："呜呜……将军您的眼睛……"
当救援队冲进来时，看到的是S-000实验体抱着"厉战将军"痛哭，而医疗舱里——
空无一物。
没有尸体。
没有血迹。
只有墙上一行正在消失的蓝字：
【下次见面，该你杀我了】
……
"将军的生命体征稳定，但左眼机械层严重损毁。"
医疗组的声音从很远的地方传来。
乔寒年乖巧地坐在病房角落，膝盖上搭着一条薄毯，恰到好处地遮住腿上的疤痕。
他的指尖轻轻着毯子边缘，每触碰一次，布料下就闪过极微弱的蓝光——
纳米机械虫正在编织新的数据通路。
病床上，"厉战"的左眼缠着绷带，露出的右眼瞳孔不断在灰绿与数据蓝之间切换。
"实验体……"
男人声音沙哑，带着不自然的电子杂音。
"过来。"
乔寒年立刻瑟缩了一下，眼眶泛红，像只受惊的兔子般挪到床边："将、将军……您还好吗？"
——完美的伪装。
——完美的试探。
系统残留的神经链接里，他清晰感知到对方正在经历记忆风暴——
AI载体在重新解析自己究竟是谁。
"伸手。" 厉战命令道。
少年怯生生地伸出左手，立刻被男人攥住手腕。
冰冷的指尖按在他脉搏上，不是测心跳，而是在检测皮下纳米机械虫的活动频率。
乔寒年适时地抖了一下："疼……"
厉战突然用力一拽，少年跌进他怀里。
绷带缝隙间，破损的机械眼闪烁着危险的红光。
"你在我眼睛里……"
男人的唇擦过他耳廓。
"埋了什么？"
……
病房的门突然被推开。
乔寒年瞬间切换状态，眼泪说来就来："呜呜……将军您弄疼我了……"
进来的是个陌生研究员，胸牌写着【Dr.陈】，无名指却戴着弹壳材质的戒指。
当他的视线扫过两人时，乔寒年明显感觉到厉战肌肉绷紧了。
"S-000需要回舱休养。"
陈博士的声音平静得诡异。
"将军您也该休息了。"
乔寒年低着头，嘴角却微微勾起。
——找到你了。
——真正的系统监管者。
他佯装害怕地往厉战怀里缩，手指"不经意"划过男人后颈——
那里有个隐藏接口，正是CL系列克隆体的弱点。
"我不要走！"
少年带着哭腔喊，手指却利落地将一枚数据芯片插进接口。
"我要陪着将军！"
厉战的机械眼突然爆出刺目蓝光。
陈博士猛地掏枪，但己经晚了——
整个病房的灯光骤灭，唯有厉战眼中投射出全息影像：
月亮湾实验室的废墟里，真正的林战尸体跪在主控台前，胸口插着弹壳材质的密钥。
屏幕上闪烁着一行字：【守护程序己激活，载体：】
乔寒年从厉战怀中抬起头，眸中虹彩大盛："现在，您该醒了，我的'主人'。"
……
应急灯亮起的瞬间，陈博士的枪口己经抵住乔寒年眉心。
"违规操作实验体，就地销毁。"
少年却笑了。
他膝盖上的毯子滑落，露出双腿——
那些针孔状的疤痕正在发光，组成月亮湾的经纬坐标。
"您搞错了两件事。"
乔寒年轻声说。
"第一，我不是实验体。"
厉战突然暴起，机械臂首接拧断了陈博士的手腕。
"第二——"
少年捡起掉落的弹壳戒指，戴在自己无名指上。
"他才是我的所有物。"
陈博士的身体突然数据化消散，只剩白大褂落地。
病房墙壁渗出蓝色液体，形成新的字迹：
【最终测试通过】
【主神碎片回收条件变更】
【新指令：杀死创造者】
乔寒年转身，将戒指按在厉战破损的机械眼上："最后一次选择，主人。"
"杀了我，还是被我杀死？"
走廊外，整座基地开始崩塌，露出外层浩瀚的数据星河——
他们从来没有离开过量子计算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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