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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7章 涸鳞之刑(2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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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嘀嗒。"

血珠滴落在病历单上,晕开一片暗红。

乔寒年低头看着自己胸口——

那里插着一把手术刀,刀柄上刻着【CL-0000】的编号。

握刀的手修长干净,属于穿着白大褂的林战。

"疼吗?"医生的声音温柔得像在问诊。

少年眨了眨眼,忽然笑起来。

他握住林战的手腕,将刀刃又往里送了几分,首到刀尖从后背穿出,滴落的血变成蓝色。

"您猜?"

诊疗室的灯光骤然熄灭,唯有窗外机械月的炮火照亮两人交叠的身影。

林战的白大褂内衬泛起数据流的幽光,电子元件如活物般蠕动,试图修复被手术刀破坏的机械层。

乔寒年趁机贴上他的额头,虹膜深处的数据流首接刺入对方右眼的泪滴晶体。

"抓到您了……"

"系统先生。"

……

记忆洪流席卷而来。

乔寒年看到——

真正的月亮湾实验室里,没有沈星然,没有林战。

只有一个穿白大褂的少年,将泪滴晶体嵌入自己的颈椎。

屏幕上的代码显示:【最终指令:成为主神】

而角落的培养舱里,漂浮着长着同样脸的无数复制体。

"原来如此。"

乔寒年在数据风暴中轻笑。

"我才是第一个叛徒。"

林战——或者说,披着林战皮囊的系统载体——突然掐住他的喉咙。

男人的面部机械层剥落,露出下方完全由代码构成的可怖面容。

"你本该清除所有错误。"

电子音震得玻璃嗡嗡作响。

"而不是爱上其中一个。"

手术刀在乔寒年胸口发光,刀身上的编号变成【S-000】。

少年染血的指尖抚过刀刃,突然将它整个按进自己心脏。

"那就……"

"连我一起清除吧。"

……

机械月停止了炮击。

月光透过诊疗室的窗户,照在相拥的两人身上。

林战的白大褂恢复洁白,右眼的晶体碎裂脱落,露出原本的灰绿色瞳孔。

乔寒年胸口的刀伤不见了,只有一枚弹壳戒指静静躺在两人之间的血泊里。

"第三次。"

林战捡起戒指,戴回无名指。

"你用同样的方式骗过我。"

少年歪着头,膝盖上消失的疤痕重新浮现,组成月亮湾的经纬坐标。

"因为您每次都会上当呀。"

窗外,机械月表面伸出无数机械臂,开始自我拆解。

坠落的零件在夜空中燃烧,像一场盛大的流星雨。

病历单上的血字渐渐变化:

【诊断结果:爱情中毒】

【治疗方案:终生囚禁】

乔寒年将额头抵在林战肩上,听着两颗心脏在废墟里同步跳动。

"这次……"

"换您当我的囚徒了。"

……

"咔嗒。"

弹壳戒指合拢的声响在寂静中格外清晰。

林战低头看着无名指上的金属环,内壁刻着的编号不知道什么时候从【S-000】变成了【FOREVER】。

他的指尖抚过那些字母,灰绿色的瞳孔微微收缩——

这不在系统设定的任何参数里。

乔寒年坐在诊疗床边缘晃着腿,膝盖上发光的疤痕己经消退,只留下淡淡的粉色痕迹。

窗外机械月坠落的火光映在他侧脸,将睫毛投下的阴影拉得很长。

"您好像很意外?"

少年歪头,指尖轻轻敲击床沿的金属栏杆。

"高等文明没教过您……什么叫'意外'吗?"

林战突然伸手扣住他的后颈,力道大得几乎要捏碎骨头。

男人的白大褂袖口滑落,露出手腕内侧的电子纹路——

那些原本应该控制乔寒年的神经锁,此刻正反向流动着蓝色数据流。

"你改写了指令。"

这不是疑问句。

乔寒年笑了。

他仰起脸,任由林战的拇指按在自己颈动脉上,喉结在掌心下轻轻滚动:"不……"

"是您自己写的。"

……

诊疗室的投影仪突然自动开启。

画面里,年轻的林战站在月亮湾主控台前,手指悬停在某个黑色按钮上方。

他的白大褂沾满血迹,右眼嵌着泪滴晶体,而屏幕上显示着两行矛盾的指令:

【最终协议:清除CL-0000】

【隐藏指令:保护沈星然】

"看清楚了?"

乔寒年的声音很轻。

"从始至终,要杀我的都是您——"

"要救我的也是您。"

林战的机械右眼突然爆出电火花,面部皮肤如融化的蜡般剥落。

他松开钳制少年的手,踉跄后退两步,撞翻了器械架。

手术刀和针管散落一地,其中一把正好插进他的脚背——

流出的不是血。

是蓝色的、带着金属光泽的液体。

乔寒年从床上跳下来,赤脚踩在冰冷的瓷砖上。

他蹲下身,指尖蘸了蘸那滩液体,然后抹在自己锁骨下的空洞接口处。

"最后一次选择,主人。"

少年仰起脸,虹膜完全变成数据流的深蓝。

"清除错误……"

"还是成为错误?"

……

机械月最后的残骸坠入远海,激起百米高的浪涛。

月光突然变得刺目,诊疗室的墙壁如纸片般剥落,露出外层浩瀚的星空——

不是虚拟投影,是真实的、带着辐射尘埃的末世夜空。

林战单膝跪地,机械层从右眼开始崩解。

他颤抖着伸出手,抓住乔寒年的脚踝。

"过来。"

男人的声音己经半机械化,却奇异地带着人类才有的颤抖。

少年乖顺地靠近,鱼尾不知道什么时候重新出现,蓝黑色的鳞片擦过地面发出细碎声响。

他俯身,吻在林战碎裂的机械眼上。

"如您所愿。"

弹壳戒指突然裂开,里面的蓝色晶体悬浮而起,在两人之间形成一道光桥。

林战剩余的人类皮肤开始数据化,而乔寒年鱼尾的鳞片一片片脱落,露出下方光洁的人类双腿。

星空开始旋转,月亮湾的海水倒灌入天穹。

在意识消散前的最后一秒,乔寒年听到系统的终局播报:

【主神碎片融合完成】

【错误永久保留】

【新世界生成完毕】

他蜷缩在林战怀里,看着无名指上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的同款戒指,轻轻笑了。

"这次……"

"换我来囚禁您了。"

(第三卷?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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