暴雨持续了整夜。
乔寒年醒来时，发现自己躺在主卧的床上，身上盖着祁曜的羽绒被。
房间里弥漫着淡淡的雪松香气，混合着一丝几不可闻的血腥味。
他撑起身子，发现床头柜上放着一杯水和两片白色药片。
杯底压着一张字条，笔迹锋利得像是要划破纸面：
「吃了。」
没有称呼，没有解释，甚至没有标点符号。
乔寒年拿起药片对着光看了看，忽然笑了——
这是强效镇痛药，通常用于术后止痛，副作用包括嗜睡和短期记忆模糊。
“真贴心。”他轻声说，随手把药片丢进垃圾桶。
系统界面在他眼前展开：
【当前悔恨值：135%（持续溢出状态）】
【警告：目标精神稳定性降至危险阈值】
乔寒年赤脚下床，踩在柔软的地毯上。
卧室门没锁，走廊尽头传来断断续续的钢琴声——单音重复，像是有人在机械地练习某个小节。
他悄无声息地走到楼梯口，看到一楼钢琴房的门虚掩着，暖黄的灯光从缝隙里漏出来。
琴声突然停了。
“站在那里干什么？”祁曜的声音从下方传来，沙哑得不像话。
乔寒年眨了眨眼，索性大方地走下去。
钢琴房里的景象让他脚步微顿——
祁曜只穿了件黑色丝质衬衫，袖口卷到手肘，露出小臂上狰狞的疤痕。
他面前的琴键上沾着新鲜的血迹，右手无名指关节处皮肉外翻，像是反复撞击硬物导致的伤口。
“祁老师的手……”乔寒年走到钢琴旁，指尖轻轻碰了碰那摊血迹，“受伤了。”
祁曜猛地合上琴盖，差点夹到他的手指：“与你无关。”
乔寒年不躲不闪，反而俯身凑近他耳边：“弹的是《夜曲》Op.9 No.2吧？但第三小节升F音您总是按错呢。”
祁曜的瞳孔骤然收缩。
——这是沈星然当年参加肖邦大赛的曲目。
——而乔寒年不可能知道。
系统突然弹出红色警告：【世界线偏离度15%！】
祁曜一把抓住乔寒年的手腕，力道大得几乎要捏碎骨头：“谁告诉你的？”
乔寒年任由他抓着，目光落在钢琴旁的小冰箱上——
昨晚他就注意到这个上锁的冷藏柜，现在近距离看，发现锁孔周围有频繁使用的磨损痕迹。
“猜的。”他歪着头笑，“您看起来……很思念某个人。”
祁曜的表情瞬间扭曲。他猛地推开乔寒年，起身时带翻了琴凳：“滚出去。”
乔寒年被推得踉跄几步，后背撞在谱架上。哗啦一声，散落的乐谱如雪片般落下，其中一张飘到他脚边——
那是一份手写谱，标题被反复涂改过，但依稀能辨认出《赎罪》二字。
而在谱纸边缘，有人用红笔画了无数个小小的十字架。
【悔恨值+25，当前进度160%】
系统警报声尖锐到刺痛：【严重溢出！建议立即脱离当前场景！】
乔寒年却弯腰捡起那张乐谱，轻轻抚平褶皱：“这首曲子……是写给沈先生的吗？”
空气瞬间凝固。
祁曜站在原地，脸色苍白得像鬼。他的右手无意识地抽搐着，鲜血顺着指尖滴落在黑白琴键上。
“你不配提他的名字。”
乔寒年点点头，突然走向那个小冰箱：“那这里面……也是给他的？”
……
祁曜的反应快得惊人。
他几乎是用身体撞开了乔寒年，后背死死抵住冰箱门，胸口剧烈起伏：“你敢碰一下，我就剁了你的手。”
乔寒年踉跄着扶住墙壁，脸上的表情却越发无辜：“我只是好奇……”
“好奇？”祁曜冷笑一声，从口袋里掏出钥匙，当着他的面把冰箱锁转了两圈，“这里面装的是死人，满意了？”
系统突然静默了一秒。
乔寒年微微眯起眼——祁曜说这句话时，心率飙到了每分钟120次。
他在撒谎。
“祁老师真会开玩笑。”乔寒年露出怯生生的笑容，手指却悄悄按在了身后的墙壁上——那里有一个不起眼的温度调节面板。
他不动声色地把室温调低了五度。
冷气从隐藏的出风口涌出，祁曜不自觉地打了个寒颤。他的目光开始游移，左手无意识地着右臂上的疤痕。
乔寒年知道这是创伤后应激反应的表现——三年前那场火灾后，祁曜患上了严重的低温恐惧症。
“好冷呀。”他故意抱着手臂发抖，“祁老师，能借我件外套吗？”
祁曜的呼吸明显急促起来。他僵硬地移开身体，声音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自己去衣柜拿。”
乔寒年甜甜地道谢，转身时却“不小心”踢翻了角落的垃圾桶。
杂物散落一地，几个空药瓶滚了出来——氟西汀、阿普唑仑、喹硫平……全是强效精神类药物。
而最引人注目的，是一个被揉皱的透明小袋，上面印着某生物公司的logo和一行小字：
「低温保存，-18℃以下」
祁曜猛地冲过来，一把抢走那个袋子。他的手指抖得厉害，试了三次才成功把它塞进口袋。
“我让你去拿衣服。”他盯着乔寒年，眼神可怕得像是要杀人，“听不懂人话？”
乔寒年乖巧地点头，转身走向楼梯。在拐角处，他借着反光的装饰画看到——
祁曜正跪在地上，把那个小袋子紧紧按在胸口，像是捧着什么易碎的珍宝。
系统提示突然弹出：
【关键线索获取：生物样本袋】
【世界线真相探索度：7%】
……
主卧衣柜里挂满了祁曜的衣服。
乔寒年随手拿了件黑色高领毛衣套在身上，布料上残留的香水味立刻将他包裹——
雪松、冷烟草和一丝几不可闻的火药味。
他低头嗅了嗅袖口，忽然想起祁曜昨晚的问题：
“你身上为什么有火药味？”
系统界面突然闪烁起来：【警告！检测到异常记忆读取——】
乔寒年的太阳穴突地一跳，眼前猛地闪过几个碎片般的画面：
——爆炸的火光。
——坠落的身影。
——还有……一个染血的音乐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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