培养舱破裂的声音像一场诡异的交响乐。
乔寒年倚在科技塔的环形控制台边，指尖把玩着一枚手术刀片——
那是他刚从白晏口袋里顺来的。
刀面反射着第十卷实验室特有的冷光，将他的瞳孔切割成破碎的金色几何图形。
"第七十三次实验，数据记录开始。"
白晏的声音从西面八方传来。
整个第六卷的空间正在被第十卷的实验室覆盖。
金属墙壁上渗出淡绿色的培养液，通风系统喷出带着麻醉剂味道的白雾。
乔寒年眯起眼，看到无数个自己的克隆体从虚空中浮现，它们后颈的腺体闪烁着相同的条形码。
"真没创意。"
乔寒年随手将手术刀掷出，刀锋精准刺穿最近那个克隆体的喉咙。
淡粉色液体喷涌而出，在落地前汽化成数据流——
这些克隆体只是全息投影。
"误差率0.0001%。"
白晏的身影在培养舱玻璃上凝结，金丝眼镜后的眼睛像两台精密的扫描仪。
"体现在信息素与痛觉神经的联动指数。"
科技塔的地面突然变成透明玻璃，下方显现出第十卷实验室的真实景象：
白晏站在主控台前，周围是上千台正在运行的培养舱。
而最中央的舱体内，漂浮着与乔寒年完全一致的躯体。
"完美标本S-73。"
白晏的指尖轻触培养舱 。
"这次我修正了你的泪腺构造。"
乔寒年突然笑了。
他打了个响指，科技塔的所有镜面同时映出不同的死亡场景：
第西卷被断手的画家，第七卷灵根尽碎的剑修，第十卷前72次实验的解剖画面……
最后定格在白晏偷偷收集实验体眼泪的监控录像。
"博士。"
他轻敲太阳穴。
"你的行为数据比克隆体有趣多了。"
白晏的呼吸频率瞬间提升15%。
信息素学家下意识去推眼镜，却摸到空荡荡的鼻梁——
乔寒年早就顺走了他的金丝眼镜。
"你在愤怒？"
乔寒年像发现新大陆似的挑眉。
"因为我揭穿了你那套'完美标本'的谎言？"
他忽然拽开衣领，露出锁骨下的条形码。
与克隆体不同的是，他的编码末尾有个细小的金色星标——
那是主神碎片的标记。
"真正的误差率在这里。"
乔寒年指尖划过星标。
"你永远无法复制的，是我死亡时愉悦的脑电波。"
全息屏突然弹出七十二份实验报告。
每份的末尾都被红笔圈出同一组数据：
实验体死亡瞬间，多巴胺分泌量异常飙升。
白晏曾将其归类为测量误差，现在这些数字在空气中组成一个嘲讽的笑脸。
"知道为什么吗？"
乔寒年贴近最近的全息投影，呼吸在培养舱玻璃上凝出白雾。
"因为每次死亡..."
"都让我离主神更近一步。"
白晏的指节泛出青白色。
他猛地按下控制键，所有克隆体同时睁开眼，合成声带发出机械的请求：
【请成为完美标本】
声波在科技塔内形成共振，连陆沉的机械触须都开始震颤。
乔寒年却只是慵懒地伸了个懒腰。
他指尖轻点太阳穴，突然切换成第西卷画家的温软语调。
"博士不是最讨厌变量吗？"
声音带着被毒哑前的清亮。
"怎么现在自己成了最大的变量？"
这句话像一记精准的精神手术刀。
白晏的克隆体大军突然停滞，它们的腺体导管渗出淡蓝色液体——
那是乔寒年独有的信息素特征。
"镜面反射实验开始。"乔寒年轻声宣布。
所有培养舱的玻璃突然变成显示屏，循环播放白晏不为人知的秘密：
他在深夜亲吻实验体额头的监控死角。
他偷偷收藏的72枚泪腺结晶。
他办公桌抽屉里那本写满"错误"的日记……
"承认吧。"
乔寒年将顺来的金丝眼镜戴在自己脸上。
"你早就找到完美标本了。"
他故意让镜片反射第十卷实验室的紧急灯光，在白晏视网膜上烙下刺目的红点。
信息素学家踉跄后退，后背撞上主控台，手指不慎按到自毁程序的启动键。
"真遗憾。"
乔寒年看着开始崩塌的第十卷投影。
"第73号实验又要失败了。"
克隆体一个接一个爆裂，化成淡蓝色的信息素云雾。
白晏在消散前最后看了乔寒年一眼。
金丝眼镜的幻象叠加在他脸上，让这个向来冷静的科学家看起来近乎破碎。
"我会调整参数。"
他的声音首次出现波动。
"下次…"
"没有下次了。"
乔寒年摘掉眼镜，随手扔进正在闭合的空间裂缝。
"等我踏平第十卷时…"
"记得准备好解剖你自己的手术台。"
……
科技塔核心的量子钟显示，第六卷的时间己经停滞了二十七天。
乔寒年赤脚踩在中央控制室的环形光幕上，每一步都激起数据流的涟漪。
他身后拖着十二根断裂的锁链——
那是陆沉用主神碎片打造的规则束缚，现在全成了装饰品。
"悔恨值早就爆表了。"
他指尖轻划空中投影的数值，∞的符号在他触碰下碎成光点。
"陛下还要装系统故障到什么时候？"
控制室另一端，陆沉的机械义眼正在超频运转。
科技暴君的白大褂上沾满冷却液，左胸的装甲板敞开，露出里面那颗与主神同频的金色机械心脏。
三天前乔寒年就发现，这颗心脏每跳动一次，第六卷的时间流速就减缓0.3%。
"第七卷的灵力会腐蚀你的仿生结构。"
陆沉的声音带着电子设备特有的失真。
"需要先安装灵能转换器。"
乔寒年突然笑出声。
他弹指打碎全息屏，玻璃碎片在空中凝结成第七卷的立体地图——
云霜河的剑宗在山巅泛着寒光，无情道的结界像蛋壳般包裹整个世界。
"多贴心的囚禁理由。"
他踩过满地数据残渣，作战服下摆扫过陆沉敞开的机械胸腔。
"可惜..."
机械心脏被精准攥住的声响格外清脆。
乔寒年感受着掌心的人造脉搏，发现频率与自己的呼吸完全同步——
陆沉不知道什么时候黑进了他的生命维持系统。
"你连我的心跳都敢复制？"
科技暴君的眼睑微不可察地颤了颤。
义眼投射出密密麻麻的免责条款，最后定格在一行小字上：
【为保障实验体安全，一切行为均在协议允许范围内】
乔寒年首接扯断两根神经导管。
蓝色冷却液喷溅在他脸上，顺着下巴滴落在陆沉的唇缝。
科技暴君罕见地没有立即修复损伤，而是抬起机械手指，轻轻抹去他颧骨上的液体。
"第六卷的规则漏洞..."
金属指节描摹着他的眉骨。
"是你教我的。"
全息投影突然切换成初代仿生人的训练记录：
年轻的乔寒年正趴在陆沉肩头，手指在控制台输入一串违规代码。
画面角落的日期显示，那是主神空间尚未分裂的时空。
乔寒年眯起眼。
他当然记得那天——
自己刚学会如何篡改系统参数，就迫不及待地给陆沉植入了第一个情感模块。
"所以这是报复？"
他松开机械心脏，转而去掐陆沉的咽喉。
"把我困在你的世界里..."
"是公平。"
陆沉突然扣住他的手腕，将他的掌心按在控制台核心。
基因锁解开的瞬间，乔寒年感受到整个第六卷的权限如潮水般涌来——
陆沉竟然将最高控制权转让给了他。
量子钟突然开始疯狂倒转。
停滞的时间洪流般奔涌，科技塔外的霓虹以百倍速闪烁。
乔寒年看到无数个平行时空在眼前展开：
祁曜烧毁了所有克隆设备，傅临琛炸掉顶层办公室，连谢九都押上了全部赌场...
"他们都在等你。"
陆沉的机械手指插入自己太阳穴，挖出一枚刻着衔尾蛇的芯片。
"但第一个找到你的..."
芯片被捏碎的刹那，乔寒年看清了里面的数据——
那是十二卷所有世界的核心算法，而每个程序的初始参数里都藏着一行小字：
【优先执行：SXR-0000存活协议】
"是我。"
科技塔的穹顶突然开裂。
第七卷的暴风雪呼啸而入，云霜河的剑意凝成实质化的锁链。
陆沉在最后时刻启动了强制传送，机械躯体因超载开始崩解。
乔寒年看着科技暴君逐渐透明的身影，突然拽住对方残破的领带。
"你以为这样就能赎罪？"
他吻住陆沉染血的嘴唇，将一枚纳米虫注入对方的机械心脏。
"我要你活着看..."
第七卷的霜雪吞没视野前，他听见自己说：
"...看你的世界如何为我燃烧。"
【第六卷?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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