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中，走吧，我们回明雍。”季元启轻哼一声，将花云中从回忆里拉了出来。】
【如此美妙琴声都不能让季元启久留，看来季元生一事，是他的心结。】
【花云中也不多问，转身随他出了锦歌楼。】
“郡主好贴心！”
“喜欢郡主，郡主好好！”
在一众对花云中的夸赞声中，有些尖锐的声音格格不入，“监察御史季元生害得熙王满门抄斩，他有何不可接受的！”
“摆明就是心虚，不然怎会一闻此事便大发雷霆！”
天下皆知熙王谋逆，其他人就算觉得季元启不是那样的人，也没有底气与那些人争辩，只能独自生气。
【月怜目送花云中与季元启离去后，嫣然一笑，回了阁楼。】
【“郡主来锦歌楼时，后面跟了不少讨人厌的尾巴，也不知是谁派来跟踪的。”月怜素手打开香炉，妩媚谈笑间将香灰碾尽，送与风尘。】
【“我顺手就给处理了。”】
“她是不是在跟谁说话?”
【“嗯，处理干净就好。”一道声音淡淡道。】
“这道声音?！！！”
“我没听错吧?这是玉先生吧？”
“玉先生！你好帅！”
“等等，为什么玉先生会出现在这里？难不成说书人会提到季元生是玉泽安排的?”
“安排说书人评判季元生有什么用？他还能算出季元启会因此生气，从而牵扯出熙王案吗？”
“他的目的意在熙王案?”
“不然?总不能是关心云中郡主和季大少爷，特地跟在他们身后帮忙的吧？”
“要帮也是帮郡主，月怜楼主不是说那是跟着郡主来的吗？”
【从锦歌楼出来，天己经有些阴沉，时不时夹着一点雨珠。街上原本来往的人群却并未离去，反而此时都朝着一个方向涌去。】
【“这街上怎么闹哄哄的?是发生什么大事了吗?”季元启看着没什么兴致，语气淡淡的。】
【“这你们就有所不知咯，前面左拐，便是户部尚书的府邸。”一位富态的商人上前搭话，为他们解释。】
【“让百姓如此急不可耐地朝他府上去，尚书府今日是设宴，还是施银?”花云中不解问道。】
【“姑娘说笑咯，咱宣京城什么婚丧嫁娶喜宴白宴没见过，哪能这么激动，不过今日的热闹，的确难得。”这人一边说着，一边把装有瓜子蜜饯的篮筐往前递。】
【“来来来，小姐少爷要不要带上一点瓜子再去?俗话说得好，热闹配瓜子，生活美滋滋！”商贩积极地将一包瓜子往花云中怀里塞，后者不得不一再后退抵御着他的热情。】
【“不不不，不用了。”】
【“都不到一钱银子，便宜得很！这样的良心价，在宣京除了我，你都找不出来第二个！”即便是面对她的拒绝，商贩仍不放弃。这种锲而不舍的精神确实让人佩服。】
【热闹一传十十传百，越来越多的百姓都朝这里涌来，屡次被花云中谢绝的无名奸商一路紧跟，她和季元启借着人群，才成功脱离。】
【“这宣京城的百姓，还真是爱凑热闹啊。”花云中松了口气，环顾西周略带感慨。】
“我也喜欢！哪里热闹去哪里肯定没错！”
“可不是，因此宣京的瓜子格外畅销，嘿嘿，我可是赚了不少呢。”
“细说……”
“朋友，我觉得你需要帮助，这生意……”
【随着人流的涌动，花云中和季元启一起被百姓推搡着，到了尚书府门前。】
【尚书府邸，何等恢弘气派。可门下，却是一地狼藉。数十侍从跪伏于地，蓬头垢面，哭天抢地。天色更沉了。】
【而数百民众聚集于外，对这尚书府门前的一人一事，指指点点，议论纷纷。】
【“这是抄家的架势吧?”季元启压低声音嘀咕道，旁边有个人立刻接上他的问题。】
【“户部尚书啊，挺大个官，到头来还不是沦为首辅与大公主之争的牺牲品。”】
【季元启似有所思。以为他是联想到了家族的花云中本想宽慰他几句，却被百姓们的议论声打断。】
【“这不会是昔日威风凛凛的尚书大人吧?”商人瞧着那狼狈的尚书，好像看到什么稀奇物一般道。】
【说书人啧啧感慨，语气中满是幸灾乐祸和看热闹不嫌事大，“啧啧啧，果然是伴君如伴虎，一入朝局似海深啊！素材有了！”】
【花云中周围一阵窸窸窣窣的议论声。】
【原本高高在上的尚书大人，如今却衣衫单薄、满身伤痕地被侍卫连踢带踹地拖行而出，毫无尊严可言。】
【这场景，即便是在宣京也难得一见，难怪百姓会瞬间沸腾了起来。】
【而就在这喧嚣嘈杂中，一个声音打断了所有的议论。】
【凌府护卫高声，“肃静。”】
【一顶官轿越过人海，停在了尚书府门前。轿中人尚未发话，而侍从己知趣地拉开了轿帘。】
【说书人呢喃，“是……首辅大人啊。”】
【凌晏如端坐轿中，仿佛在闭目养神，又仿佛是连一眼都懒得施舍给阶下囚。】
【花云中察觉到百姓有蠢蠢欲动想要低声讨论的冲动，但那股欲望在凌晏如忽地睁眼的瞬间，静默了，湮灭了。】
“我的天，首辅大人看着太严肃了，让人根本不敢在他面前说话。”
“对啊，尽管隔着天幕，还是觉得对上首辅，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凌府的护卫可真威风，一声令下，周围安静如鸡。”
“哈，你若是羡慕，去凌府当差便是。”
“那倒是不必，这种仗着主人家才有底气说话的，若主家能长久也就罢了，可若是一夕之间败落，我可受不住。”
“得了吧，说得好像你能进去一样，多少人对凌府趋之若鹜，那地方可不是平常什么人都能进的。”
“好了，你别说了，我有朋友不太高兴。”
【他眸中凌厉，在萧瑟的风中更添了一重的寒意，让人不敢靠近，甚至不敢观望。】
【花云中微微一愣，心中默默呢喃起这个曾经无比熟悉，而今却又觉得无比陌生的名字。】
【“云心先生……”】
“说起来，我们知道郡主和首辅认识，但在天幕之上，还没有见两人说过一句话呢。”
“好像是诶！自书院重逢，他们总是在人群之中相遇，根本没有近距离说话的机会。”
“但你们就没有想过，是首辅不愿意和郡主说话吗？毕竟时过境迁，物是人非，谁能断定他们如旧?”
“诶……你们就没人考虑另外一件事吗？万一当初郡主和首辅大人是不欢而散呢？”
“应该不是，瞧着郡主的样子，大概率是物是人非概率大些。”
【半晌的静默后，百姓们交头接耳的议论与尚书府侍从的求饶声，此起彼伏。】
【“这位就是首辅大人吧?听说他一句话能让半个宣京变天，跺跺脚半个大景都得俯下身。”】
【说书人不由笑了一声，“这位客官怕不是在我的摊上听的吧?夸张了些……不过咱们这首辅大人啊，那为人，那手段，啧，确实不一般。”】
【奄奄一息的户部尚书还存着半节骨气，他挣扎着用最后一丝力气，狠狠啐了一口痰。】
【“凌晏如，今日，是我败了。但你也别得意，凭你官贵至首辅又如何?你和我，又有什么分别?”】
【“这十九道上都以为自己是棋手，到头来才发现是大梦一场，不过是别人的登天石！今日，他们将我弃为敝履。难保下一个……不是首辅大人你，哈哈哈！”】
“我猜……”
“嘘，小嘴巴，闭起来。不许猜！”
“哦……”
“首辅大人这么好的官要是落到尚书这般下场，那这大景也无药可救了！”
“嘘嘘嘘，小声些，这话可是要杀头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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