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云瑶不知何时睡去，第二天清晨，她被小石头砸醒，“谁！谁扔我！”
墨渊一脚踩在地面，一脚搭在木床，手上抛着颗石子，他温和笑道，“你醒啦？”
苏云瑶掀开被子，汲着鞋子走过来，一手抢过那颗石子往外扔，“你怎么扰人清梦！”
她顶着头凌乱的长发，快走两步钻回了被窝。墨渊没料到苏云瑶起床气这么大，一时没反应过来，等醒过神来的时候，苏云瑶己经躺好了。
墨渊挑挑眉，又捡起一块石头扔过去，苏云瑶即将接上觉之际被打断，她蹭地坐起来，“干嘛干嘛，天塌了也要让人睡觉！”
墨渊看她马上又要倒回去，赶紧开口，“昨日黄叔问我何时开始授课，我说今日，他们应是快到了。”
苏云瑶昏昏沉沉的脑袋砸在被子上，突然她又坐了起来，“今日？我们昨天才住进来啊。”
“事不宜迟。”
苏云瑶仰倒装死，然后认命地叹口气。她爬起来坐在床沿，用一根银钗把长发固定住，然后穿外衣。墨渊行动不便，无事可做，看苏云瑶梳头穿衣居然看出了一丝趣味。
苏云瑶觉得墨渊像在看戏，她偷偷白了他一眼，“没见过人梳头啊。”
墨渊点头，“的确是第一次，看起来挺有趣。”
苏云瑶用看傻子的眼神看他，墨渊觉得好笑，眼睛仍跟着她转，苏云瑶更是无语，不再搭理他。
苏云瑶忙碌地转来转去，好一阵才收拾好两人，把房门打开。
苏云瑶把墨渊推到院子里的树阴下，“您先在这里等一下，我热一下窝窝头。”
墨渊点头。
苏云瑶走后，墨渊抬头望向树冠，浓密的树叶漏下星星点点的阳光，清晨的太阳温和明亮，带着露水的空气把体内浊气驱散，墨渊内心平和安详。
苏云瑶端着三个窝窝头走出来，“久等啦。”
墨渊伸手拿过一个，咬下一口，卡在喉咙半天咽不下，苏云瑶从井里舀起一勺水就往他嘴里灌，墨渊原本就噎住了，又被灌水，他觉得自己要死在苏云瑶手上。
墨渊用力把水瓢拍掉，弯腰咳得撕心裂肺，苏云瑶转到他身后给他顺气，墨渊慢慢缓过来后，他回过头怒视苏云瑶，墨渊眼里冒火，快要把他多年来的涵养烧成灰。
苏云瑶吓得一边后退一边摇手，“簟……簟大哥，我不是故意的，一时心急，失了分寸，您就原谅我吧。”说到最后，双手合十，表情无辜。
墨渊手指着她，“你给我等着！”然后甩手正身，靠在椅背顺气。苏云瑶在他背后做鬼脸，用嘴型模仿墨渊说话的语气神态：你给我等着。
这段小插曲后不久，几个小孩嘻嘻哈哈结伴到了门口，“是簟先生家里吗？”一个较大的女孩子问。
苏云瑶扬声，“是狗蛋们吗？”
墨渊听到这话，面皮抽了一下。
“是我们是我们。”一个小娃娃兴奋地回话。
苏云瑶过去打开看起来摇摇欲坠的柴扉，“都进来吧。”
六个小孩涌入，他们兴奋地东张西望，嘻嘻哈哈地到了墨渊面前，墨渊安安静静坐着，几人渐渐安静下来，无人再开口。
苏云瑶过去打破僵局，“这是你们的簟先生，以后来到这里，要先给先生问好。”
几个小孩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墨渊始终不发一言，那个叫狗蛋的小男孩先开了口，“簟先生好。”另外几个陆陆续续小声跟着问好。
墨渊点点头，对着狗蛋招手，狗蛋小步挪到墨渊左手边，墨渊摸摸他的头，“你叫狗蛋？”
狗蛋点头，苏云瑶小声提醒，“先生问话要回：是，先生。”
狗蛋马上接上，“是，先生。”他又转头笑着对苏云瑶说，“谢谢苏姐姐。”
墨渊不苟言笑，负责震慑住几个小孩。苏云瑶亲切温柔，负责缓和氛围同时教礼仪，两人合作着在开学第一天教会了几个小鬼头一些日常社交礼仪。
这次有4个男孩和2个女孩过来，都是5，6岁的半大孩子。妞妞没有来，苏云瑶心里想着找时间去黄家问问。
墨渊把几个孩子叫到身边，他拿着一根树枝，在地上写了一个田字，“你们看，这像什么？”
“像窗户。”“像破了的窗户。”
几个孩子哈哈大笑。墨渊也不恼，把树枝扔一边，指着厨房前的空地道，“你们在那块地上堆出这个形状。”
几个小孩言听计从，很快在那块地上划出了一个大大的田字。苏云瑶欲言又止，她不知道墨渊想做什么，她不能贸然插嘴打乱墨渊的安排。
“你们把厨房的菜拿出来，种在方块里。”
这项工程变大了很多，孩子们虽然小，但是种菜这活干得不少，即使他们心里不解，还是按照先生的要求，在地里认真种菜。
苏云瑶靠近墨渊耳朵，“你在整他们吗？”
墨渊耳朵拂过一阵热气，他的耳朵仿佛感受到了少女身上的体温和暖香。墨渊不自在地躲远一些，“说再多不如亲身体会，一会他们就懂了。”
苏云瑶琢磨着墨渊的话，看看地上的田字，又抬头望那几个蹲着劳作的孩子，“田，陈也，树谷曰田，象西口，十，阡陌之制也。”
墨渊很满意，他好心情地说，“苏小姐启蒙得不错。”
苏云瑶听了好话也高兴，笑得眉眼弯弯，露出两颗小虎牙，“谢谢簟大哥夸奖。”
中午时分，几个小孩把那块地变成了规整的菜地，墨渊再解释田字的含义，简单的字形加上亲身体验，他们学会了第一个字——田。
“下午休息，今天辛苦了，明日还是这个时辰过来。”
“是，先生。”他们齐声答道。
苏云瑶把他们送出门，回来看到新开垦的菜地，回过头疑惑地问墨渊，“您的确没整他们，但是也占了便宜吧，瞧这菜地，省多少事啊。”
墨渊坦荡道，“一举两得罢了，这事还是多亏了你启发我。”
苏云瑶相当好奇，凑近问“详细说说我做了什么才给了您启发。”
墨渊一脸认真，“因为你的窝窝头，我不想成为吃窝窝头而死的第一人。”
苏云瑶表情凝固，墨渊憋不住，双手捂脸，笑声从指缝流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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