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云瑶在山里的第一夜得了个好眠，土炕烧得暖烘烘的，蒸得她人面如桃花。
墨渊又不知去了何处，她裹好衣服出门，走了半条村子才遇上两个坐在门口摘菜的大娘，苏云瑶笑着打招呼，“给大娘们问安。”
较胖的大娘爽朗地笑起来，“哎呦，多么招人稀罕的小姑娘呀，叫啥大娘呀，叫桂婶，她是兰婶。”
“桂婶、兰婶好。”苏云瑶就势坐下帮忙。
两人问苏云瑶的来历、年岁等，苏云瑶把能说的都一一作答，大大地满足了她们的好奇心。
“桂婶，村里怎么静悄悄的？”
桂婶伸手指了指外面，“出去整事了。”
苏云瑶猜测这估计是出去打劫的意思，她捂着胸口后怕道，“我过来的时候见到那些凶神恶煞的东北军就害怕，兄弟们可千万得平平安安的。”
“大妹子你不知道，那些也是咱兄弟，对咱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
“不过如今不行了，东北王抓了太子，城里管控可严。”兰婶神秘兮兮地补充。
苏云瑶压低声音惊讶地说，“东北王还敢抓太子啊？”
“可不，东北王就是咱这旮哒的皇帝，太子算啥。”兰婶嘴巴凹成弧形，似乎这样可以增加说服力。
“你可尽瞎说，他们都说太子被其他人抓了，不关东北王的事。”桂婶不服。
兰婶眼睛一瞪，“怎么不关他的事？皇上的军队在新城外驻扎着呢。”
“那铁定是皇上搞错了！”
眼看她们就要吵起来，苏云瑶连忙岔开话题，“这太子住在京城，东北王还能把他抓过来，真是厉害。”
“大妹子你不知道。”兰婶和桂婶对视一眼，兰婶继续说，“这太子啊，为了一个女人下江南了，被东北王知道后，派人去江南抓回来的。”
桂婶在旁用力点头。
苏云瑶心里一惊，怎么假消息里混了真货？她眼珠一转，旋即笑开，“两位婶子刚不是说太子有可能是其他人抓的嘛。”
她们齐齐摇头，桂婶说，“那谁一定是派人去抓了，还死了好多人呢，前些日子每个屯里都有人家哭丧。”
“不过抓没抓住，咱就不知道了。”
“咋就不知道了！一定是抓住了，瞅着马上就要打仗了。”
眼看又要吵起来，苏云瑶提高声量，“这东北王不知为何要和太子过不去？”
“他外甥被太子整死了，得报仇呐。”
“那他不怕被皇上收拾吗？”
她们呵呵首笑，“妹子啥都不知道呢。这东北王可是皇上封的大将军，能自己收税养军呐，他还有两个弟弟，也是大将军，手里的人比皇上手里的还多，他怕个球。”
苏云瑶心里一沉，王恒宇的权势竟是这般大。
她们俩转而聊起王恒宇的闲事。
王恒宇在京城有一房妻室，是大家世族的小姐，生有一个嫡子，又在东北娶了当地大族的女儿做平妻，当地百姓人尽皆知，但东北以外的人只以为他娶的是贵妾。
两个大婶开始轮流骂“真不是东西。”“什么垃圾玩意。”
苏云瑶听得津津有味，“婶子们知道得真多。”
“哎，这点事屯里都说烂了。”
“你们不担心传到东北王耳朵里吗？”
两人又是一阵笑，“妹子啊，他才没有精力管我们这些山旮沓咧。”
另一人补充，“你晓得东北有多大不？”
苏云瑶摇头。
“俺们也不知道。”
“得了，别逗咱大妹子了。”桂婶推了兰婶一把，“俺们这地除了都督府，其他地儿很少见到这土皇帝的狗腿子。”
“那他怎么治理底下的百姓？”苏云瑶听得一头雾水。
“找点地痞流氓管着呗，流氓也是爹妈养的，哪里会真的告状害自己乡亲。”
苏云瑶若有所思地点点头，“东北这地方情况挺复杂。”
“可不咋地。”接着她们又聊起周边的香艳八卦。
苏云瑶听了一肚子的家长里短，心满意足地打道回府。
一进门就看见墨渊在写着什么，他抬头一望，立马站起来，苏云瑶见到他也很是高兴，“你今日怎么这么早回来啦？我今天遇到两个婶子，她们和我说了好多有趣的事情。”
墨渊拉着她坐下，用毛巾擦她被雪打湿的头发，“怎么不戴帽子，头发湿了。这地方能有什么有趣的？”
“还真别说，这里的八卦是真多，他们私下里什么都敢议论。”苏云瑶说完对上墨渊玩味的眼神，她用力拉墨渊坐下，凑到他耳旁说了今日的见闻。
墨渊揉着她的脖子，吸了一口她白里透红的侧脸，“为何要偷偷摸摸地说？”
苏云瑶耸肩，“我习惯了偷偷地说大官的坏话。”
墨渊对此兴致不高，他敷衍地笑了笑，便伸头去亲苏云瑶。
她用手抵住墨渊，“我还没说完呢，她们还说了些我首觉有用的消息。”
墨渊停住，盯着她的嘴唇压着声音说，“孤给你两句话的机会。”
“这怎么够！”
“那便晚些再议。”墨渊又要压下来，苏云瑶急道，“行行行。”
“第一句，她们说正式的东北军都驻扎在两个都督府。第二，其他村落以及一些小城镇都是靠着收编当地的地痞流氓来管理的。”
墨渊顿住，他身体往后靠，“说说你为什么觉得这个消息有用？”
苏云瑶用手指点着头思索一阵，“可能是因为这个消息涉及到了东北军。”
“那你觉得这里面最有用的消息是什么？”墨渊追问。
苏云瑶脱口而出，“肯定是军队都在都督府啊。”
〝这句话为何有用？”
苏云瑶起身负手踱步，“你想啊，知道了他的军队都在都督府，我们就可以避其锋芒，减少伤亡。”
“若孤本就为了杀他而来呢？”
苏云瑶停住脚步，挨着墨渊坐下，认真地问他，“我早就想问了，你为何铤而走险来杀他。我今日听说他曾派人去江南抓你，是真的吗？”
墨渊点头，“是真的，就在我们离开的前一日。”
“你是为了报仇雪恨？”
“孤没那么无聊。”
“那为了什么？千金之子，坐不垂堂，什么值得你亲身前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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