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夜烛焦痕现异相 儒门案头起风波 韩愈书房的烛花第三次爆响时，韩湘正替叔父研磨松烟墨。黄麻纸铺开三尺，首行“伏以佛者，夷狄之一法耳”的狼毫墨迹未干，砚台边缘却凝着层薄冰——这是他昨夜在城郊吹箫时，玉箫 沾了山涧寒气所致。 “国子监秋试章程己发。”韩愈忽然搁笔，眼角余光扫过侄儿腕间若隐若现的鹤形胎记，“你兄长临去前，曾攥着这方玄鸟镇纸说‘湘儿骨相清奇’，如今看来……”他声音陡然低下去，指腹着镇纸底座的凹痕——那是亡兄咳血时留下的朱砂印。 韩湘垂眸望着案上焦痕。半个时辰前烛台翻倒，在黄梨木桌面烙出碗口大的焦黑，此刻却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淡去，木纹如春芽舒展，竟将焦痕慢慢“吞噬”。他指尖无意识地划过袖中玉简，冰凉的触感混着心跳，让他想起白日在市集遇见的算卦老者。 二、槐叶巷口遇仙翁 青鸾羽落惊前尘 巳时三刻，韩湘奉命去槐树巷送《师说》抄本。青石板路上飘着细雪，忽有青衫老者拄着枣木杖撞入他怀，怀中《列仙传》散落满地，页间夹着的槐叶竟在雪地里振翅欲飞。 “小郎君印堂有太素青气。”老者眨眼时，瞳孔竟泛着孔雀蓝，“十年前终南溪涧，可是你拾了那支刻着‘太素宫’的青铜箫？”未等回答，他指尖捏起槐叶，叶尖竟化作青鸾尾羽，“你父亲当年坠崖前，曾托老朽将这羽翎带给韩侍郎……可惜啊，凡人总把仙缘当噩耗。” 雪片落在羽翎上，竟显出血字：“玄鸟衔珠，青鸾引路，韩家五代，唯此子通音律之道。”韩湘浑身冰凉——这正是兄长临终前，塞在他掌心的半片残羽纹路。抬头再看，老者己消失在槐树影里，唯有枣木杖头的卦幡在风雪中飘着，上书“张果老神算”西字。 三、更鼓三声惊玉箫 祖祠夜话露玄机 戌初刻，长安更鼓响过三声。韩湘抱着青铜箫潜入祖祠，月光透过窗棂，在供桌上投下玄鸟纹阴影。当箫声轻颤着掠过“韩氏列祖”牌位，玉箫表面突然浮现出细小符光，与牌位底座的刻痕一一对应——那是从未见过的太素文字，竟与白日焦痕自愈时的纹路相同。 “啪嗒”。一支金镶玉簪从亡兄牌位后滚落。韩湘认出，这是嫂子陪葬之物，此刻簪头却嵌着片青鸾羽毛，羽根处刻着极小的“太素宫”印。他忽然想起，兄长临终前反复说“别学父亲攀仙梯”，可掌心紧握的，分明是半片青鸾羽。 “湘儿在做什么？”韩愈的声音惊得他转身。叔父披着狐裘立在月光里，鬓角微霜，手里攥着个锦囊——正是十年前父亲坠崖时，托人带回的遗物。囊口滑落，露出半幅残破的《五岳真形图》，图上山脉走向竟与玉箫符文暗合。 西、晨钟破晓踏仙途 儒冠掷地响青鸾 寅时初，朱雀街的晨钟撞碎了夜霜。韩湘站在国子监门前，怀中玉简突然发烫，青铜箫上的鹤纹竟活了过来，振翅欲飞。身后传来急促的马蹄声，是家仆抱着他的儒冠追来：“公子！侍郎大人说……” “告诉他，我去终南山寻青鸾了。”韩湘打断话头，指尖抚过箫身“太素宫”三字，忽然想起张果老的话——“你祖父当年烧毁《太素真诠》残页时，可曾想过，那火星子偏巧落在你襁褓上，烧成了鹤形胎记？” 晨钟第二响时，他松开攥着儒冠的手。绣着“国子监生”的青衿坠在尘埃里，玉箫却化作青鸾虚影，托着他踏碎薄冰，向城南乱山飞去。山雾中，隐约可见昨日焦痕自愈的木纹，正沿着长安城的街巷生长，仿佛要将人间烟火与仙途云雾，在这晨钟里织成一体。 五、佛骨表成惊帝阙 潮阳路远埋仙机 与此同时，韩愈书房的烛火终于熬干最后一滴蜡。《论佛骨表》末尾，他重重落下“乞以此骨付之有司，投诸水火，永绝根本”的朱笔批语，砚台里的薄冰却在此时融化，水珠聚成鹤形，转瞬即逝。 案头玄鸟镇纸突然发出轻鸣，底座凹痕里的朱砂印竟自行流转，拼出“蓝关雪”三字。韩愈手一抖，想起亡兄坠崖前寄来的信：“若湘儿执箫西去，切记莫学我强求天道——太素宫的青鸾，终究要落在能吹裂云石的人肩上。” 他忽然抓起镇纸砸向烛台，却在碎片飞溅中看见，韩湘腕间的鹤形胎记，竟与当年父亲画在《五岳图》上的仙途标记，分毫不差。 （晨钟第三响时，韩湘己望见乱山深处的太素残碑，碑前立着个戴华阳巾的道人，腰间悬着与他青铜箫同款的紫金箫——正是吕洞宾。而长安城内，宪宗皇帝收到《论佛骨表》拍案大怒的消息，正随着快马奔向潮州，为日后“云横秦岭家何在”的命运，埋下了仙凡交织的伏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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