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时辰转瞬即逝。
五人重新站入阵中，面上虽皆显疲惫，却无一退意。
“第二轮，启。”晏长霁袖袍轻拂，雷池再启。
刹那间，天地变色。雷光如潮，卷着细密电芒由天而降，首穿入骨髓。髓灵丹早己化入经脉，如柔水缓引雷意冲刷内海。
白思语闭眼沉神，额间己有细汗，却未动分毫。雷电自脊椎贯入，她体内灵气激荡，缓缓压制那钻髓刺骨的雷芒。她的剑修之体在被锤炼着、剥磨着，却也随之愈加凝炼。
时间一息一息流逝。
雷阵末段，五人皆未倒下。
白思语脸色略白，却眼神明亮，神识依旧清醒。她感受到体内灵气流转之速比起晨时己有细微变化，像有一道暗门被悄然推开。
“雷意穿髓而不伤神。”她心头微动，低声念了一句。
“休整两个时辰后继续。”晏长霁再度开口，语气略有赞许。
三轮炼髓结束后，十日眨眼而过。
随后的炼体进程被迅速推进。众人闭门苦修，不问昼夜，咬牙挺过每一道关卡。
又是十日，第五阶修行落下帷幕。
……
清晨初霁，风声猎猎。
晏长霁负手而立，目光扫过五人，淡声道，“第六阶，炼魂。自今日始。”
“炼魂不同于前五阶，不锤骨、不引雷、不炼血脉，乃是正面凝炼神魂。魂若不稳，轻则散乱，重则失识……你等须慎之。”
白思语端坐阵中，垂眸无言，神识却早己沉入识海深处。她的魂识静谧澄明，任凭天地灵压逼近，也未起一丝动荡。
五位亲传神魂渐被灵阵牵引，一道道凝光从眉心溢出，缓缓汇入阵心，引动天地灵意，构成炼魂之域。
江见时眉尖紧蹙，雷光隐隐环身，神魂震荡间，他气息微乱，依旧强自稳固。
陆清羽闭目凝神，火意盘旋，在识海之中灼灼而燃，显见压制极难，眉心己有隐痛浮现。
云锦舟神色宁定，魂息虽微，却始终有条不紊地调息引导，灵水般流动，维持着勉强平衡。
温暨白则一身风息压抑魂念波动，身形不动如山，神识于雷压中默然沉稳。
唯有白思语，静坐良久，从始至终未曾皱眉。
她体内的神魂本就无比圆融，如一轮混沌之月悬于心间，魂息自成天地，与周遭灵阵共鸣反而助益。她并未显露神性，却于无形间与炼魂之法相辅相成。
她睁开眼时，双瞳澄澈无波，语气平稳，“师父，这一式，可否再强一些？”
晏长霁微一颔首，没有多言，手中灵印一转，阵心光芒骤盛！
那一瞬，五人识海俱震。
江见时猛地睁眼，额间冷汗滑落，强行压制。
陆清羽闷哼一声，指节泛白，却仍咬牙不语。
云锦舟神魂微震，迅速服下一枚定神丹，重新稳住心息。
而白思语，仅是静静闭眼，魂海翻涌中，一缕无形神力悄然流转，于灵阵压迫下如海纳百川般，将所有魂压吞入深渊，再无涟漪。
晏长霁望着她，目光轻敛，似有思索，却终未开口。
数个时辰过去，众人皆筋疲力尽，唯白思语依旧气息平稳，唇色如常。
她缓缓睁眼，望着天边残霞，轻声道，“原来神魂……也能像剑一样，被磨得更锋利。”
晏长霁负手立于阵外，神情平静，目光扫过几人，淡声道，“第一日，到此为止。明日再续。”
五人自阵中陆续起身。
陆清羽按着额角站起，神色还有些晕，勉强扯了下嘴角，“这一日……比被雷劈还折腾。”
他声音低哑，语气颇为委屈，“我火属性的，你们根本不知道识海里烧成什么样了。”
江见时没理会，只抬手抹了把冷汗，袖中灵息仍隐有波动，显然神魂还未彻底稳住。
温暨白神情如常，只眼底多了一丝思索。他瞥了白思语一眼，眸光微顿，却终是低头继续调息，未作声。
云锦舟略显疲色，却仍笑得温和，“比我想象的更难些。”
白思语轻轻应了句，“但也不是过不去。”语气平稳，不见一丝疲态。
众人一时无语。
过了片刻，陆清羽忽然扭头盯着她，“你今天也太稳了吧？你确定我们修的是同一门炼魂法？”
白思语挑了挑眉，慢悠悠地回了一句，“我也不是一开始就稳的。”
她顿了顿，语气依旧云淡风轻，“只是……识海本来就静，动不了太多。”
“听起来更让人羡慕。”陆清羽嘟囔一句，表情却没什么火气，只觉得又羡慕又头疼，“不过混沌灵根的魂怎么比我灵火还稳？”
“别比了，”云锦舟一边调息一边笑道，“你今天修炼的时候脸都烧红了，下一次再冲一下就真熟了。”
陆清羽瞪了他一眼，“你这水灵根懂什么，炼魂对火修才是双倍暴击。”
“那你现在活着，说明你够结实。”江见时忽然淡淡开口。
陆清羽立刻转头幽怨地看着他
江见时耸肩，“我说的就是实话。”
“你就不能对我这个快被烤熟的师弟多一点同情？”陆清羽一边揉着眉心，一边长叹。
江见时冷淡地看了他一眼，“同情不能稳魂。”
“……”陆清羽无言以对，只能认命地闭目打坐，继续调息。
云锦舟轻轻笑了笑，抬眼看向白思语，“不过小师妹，你识海一点都没乱？”
白思语想了想，点了点头，“有一点点波动，但没伤到根本。”
她说得诚恳，却莫名更显轻描淡写。
“……你下次就别说‘一点点’了。”陆清羽睁开眼，认真道，“我们几个被压得魂光都快炸开了，你还在那儿说话气人。”
“不是，我只是陈述事实。”
“你这是变相的炫耀。”江见时毫不犹豫补刀。
“你们这叫集体嫉妒。”白思语抿唇一笑，轻轻抱臂靠坐在石上，神色比起方才阵中的魂压时分，竟更为松快。
几人正闲聊时，温暨白忽然睁眼，淡声道，“明日炼魂更甚今日。”
众人一瞬安静。
“大师兄……你总是这么善于打断气氛。”陆清羽幽幽开口。
“提醒。”温暨白言简意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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