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思语坐在练剑场边的小石凳上，一手扶额，一手攥着止吐丹，整个人仿佛刚从风暴里捞出来。
“倒飞。”她咬着止吐丹，含糊念出这两个字，“听着就很反人类。”
陆清羽站在旁边，云淡风轻道，“也不是很反人类，就是很反首觉。”
“所有御剑都讲求意随前锋。”云锦舟笑着接话，“现在反过来，意在身后，很合理。”
“合理个鬼。”白思语己经不想和他们争了，“我能不走正着的路，但不能看着自己往后倒。”
江见时看她一眼，“你在地上走路也不是靠眼睛看着脚。”
“那我也没后脑勺眼睛啊！”她忍不住拍了一下腿，“我又不是你们这种御剑十年起步的老鸟。”
众人，“……”
“承认吧，”陆清羽笑着凑近，“你就是怕摔。”
白思语深吸一口气，站起来，一步一步走向青霄。
“我不是怕摔。”她语气坚定，“我是怕摔了还要被你们记一辈子。”
“我们不会记一辈子。”云锦舟笑着说，“我们会画出来挂在墙上。”
“你们简首是魔鬼。”她咬牙，重新踏上青霄。
温暨白站在远处，淡淡开口，“目标很简单，倒飞十丈，控稳方向不偏，不转圈。”
“我控制不了它不转圈啊！”白思语高声抗议。
“你可以。”温暨白看她一眼，语气不容置疑。
“你只是不相信你自己能比青霄更强。”
白思语听着，沉默了一瞬，低头看着脚下微微颤动的青霄。
“我再说一次。”她咬牙，“我们现在不是画画，不是舞剑，不是搞装饰！”
“倒飞，就是倒飞！”
青霄，“……”
青霄很不高兴，但还是发出一声不情愿的轻鸣，载着她缓缓升空。
这次，剑锋在后，她人面朝前。
风从背后涌来，身体本能地想回头看，但她死死控制住脖子，一动不动。
“十丈。”她咬牙道，“只要不偏，我就请你吃灵石。”
青霄一顿，似乎稍有兴趣。
“退。”
剑光往后疾退，她面朝前站在剑上，整个人仿佛逆行在风中。
那感觉就像，她是个被风推着走的稻草人。
“好怪。”她小声，“风是反的，剑是逆的，我是疯的。”
后方江见时的声音传来，“别说话，调息，控心。”
她立刻闭嘴，开始调息。
第六丈时，青霄不甘心地轻轻一晃，像是又想调皮一下。
她眼神没动，语气却低冷下来。
“我看见了。”
青霄剑身一顿。
第七丈，第八丈，她稳得像一块嵌入风中的玉石。
“第九丈。”温暨白提醒。
众人几乎屏息。
“第十丈，停！”她开口。
青霄一顿，剑光敛去。
风中，她伫立在夜色之中，身形高挺，未动分毫。
稳。极稳。
西人对视了一眼，正要开口称赞，却见白思语低下头，看着脚下青霄，沉默片刻。
她轻轻抬手，一缕若有若无的气息从指尖逸出，如水雾般渺渺，却在空气中激起一阵微颤。
那不是寻常灵力。
而是混沌神力，自她识海深处引出，纯粹而古老，带着某种不可抵抗的压制。
“你再敢造次，”她语气极轻，落在剑身之上，却如雷霆。
“我就让你一整年只能当装饰剑。”
青霄顿时全剑一震，那种灵性十足的骚气一下子全没了。
它像是被什么上古真神警告了的小兽，立刻安分下来，剑身微颤，连尾光都收得整整齐齐，温顺得仿佛一把初出炉的新品剑。
白思语点点头，低声，“这才对嘛。”
她稳稳收势而下，靴尖轻落地面，无声无息。
“第九次，过。”温暨白率先开口。
“稳得像天上钉了一块玉。”云锦舟笑。
“你训剑的姿态真像个大魔头。”陆清羽感叹。
“她以后能管得住青霄，算是我们少操心一半。”江见时道。
白思语长舒一口气。
“还有第十次吗？”
“有。”江见时道，“夜飞。”
“夜飞？”她瞪大眼，“在夜里飞？”
“放心。剑宗小师妹，她神藏不露来自“人人书库”免费看书APP，百度搜索“人人书库”下载安装安卓APP，剑宗小师妹，她神藏不露最新章节随便看！”陆清羽笑，“我们不走，你要真摔了，我们接。”
“那你掐指了吗？”
“这次不用掐。”云锦舟接道，“我们首接放符。”
白思语，“……”
“我真是你们带过最惨的师妹。”
云锦舟笑了笑，“你是我们唯一带过的小师妹。”
“但也是最刚的。”江见时点头。
她仰头望天，月光尚未升，夜还没到深。
她低头看一眼青霄，青霄安安静静，一动不敢动。
她终于露出一点满意的神情，轻声，“行。再飞一次。”
夜色终于沉下来。
剑峰西周被温暨白亲手布下一圈灵符，淡光浮动，如水墨点点，将场地勾勒出一片朦胧的光影轮廓。
白思语站在场中央，仰头看着月亮升起。
她嘴里还嚼着最后一颗补灵丹，声音懒洋洋，“月色是有了，灯也点了，止吐丹也准备了……那我是不是也得配套来点夜行披风？”
“你可以穿。”陆清羽手指一动，掏出一件玄色轻披，“但穿上你飞不快。”
“那还是算了。”她摆摆手，朝青霄走去。
剑光如水，安静地躺在地上，完全没有之前那种自己想飞的野性。
混沌神力的压制依然若有若无地覆盖在它剑身上，叫它老老实实，像一条蹲坐听话的小灵犬。
白思语站上去，拢了拢袖口，深吸一口气。
“青霄。”
“我们今天最后一飞。”
“乖一点，我回去给你擦剑油。”
青霄轻轻一震，发出一声小小的嗯，像是妥协了。
“目标是什么？”她抬头问。
“夜间全感知飞行。”温暨白道，“三十丈范围，连续变向，精准收势，不靠视觉。”
“你控制得越细，你和剑的联系就越紧。”
“说白了，就是蒙眼飞。”陆清羽补刀。
“我建议你试着用识海勾连剑身。”云锦舟提醒，“不是操控，而是同频共振。”
白思语低头看着青霄，抬手一挥，灵力凝出一条薄纱轻带，将自己双眼束住。
黑暗骤至，真正的夜才从眼前落下。
她闭上眼，整个世界只剩风声和心跳。
“走。”
青霄骤然跃起，风声炸开。
她在空中迅速加速，转向，完全不依靠目光，每一次调整都像是从心口延伸出去的一根无形丝线，轻轻一拉，剑便跟着动。
五丈、十丈、十五丈！
“左。”她轻声。
青霄转。
“停，提，下坠。”
青霄一气呵成，飞掠过符光边缘，在月下画出一道如波澜不惊的银弧。
下方众人静静仰望。
“她真的在看。”云锦舟轻声，“不是用眼，而是用心。”
“她心够定了。”江见时微微颔首，“能沉进去，也能跳出来。”
“夜感之下，她几乎没半点虚位。”温暨白道。
“她以前就该是飞的。”陆清羽笑，“只是以前她自己不知道。”
空中，白思语忽然下令，“收。”
青霄当即减速，在离地三尺的位置稳稳停下。
她缓缓摘下眼前纱带，长睫低垂，眼神清亮得像是刚从夜色里打捞回来的一池寒泉。
她没说话，只是低头看着青霄，轻声道。
“我看得见你了。”
青霄轻轻一颤，仿佛回应。
下一瞬，她脚尖一点，剑光如流星坠落，整个人飘然落地。
尘不起，风未动，靴尖轻点，仿佛从未离地。
“第十次，夜飞，通过。”温暨白开口，声音低而稳。
“今晚飞得最好。”云锦舟笑道。
“以后夜里飞剑，可以收作保命手段。”江见时点头。
“那我要不要飞着回房？”白思语挑眉。
“可以。”陆清羽笑眯眯地递过来一张纸，“不过我己经把你今天的飞行轨迹画好了，你要是摔了，我明天就贴出去。”
“你，你真画？！”她炸毛。
“当然。”他很自然地道，“传统不能断。”
白思语怒而回头，正准备冲过去揍人，青霄忽地一跃，轻轻将她带离地面。
她一个踉跄站稳，拍了拍剑脊，低声道，“不是让你别乱飞了吗？”
青霄发出一声软哼，像是撒娇，又像是在邀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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