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路蜿蜒，雾气渐散，清晨的日光洒落在树影斑驳的石阶上，白思语一步一晃地走着，身后那块大得离谱的精铁石几乎要将她整个人压成小只的一团。
她咬着牙坚持，脸颊微红，汗水顺着发梢往下滴，走着走着还不忘小声念叨，“一步一个脚印，一步一个肺痉挛……”
前方不远，江见时负重而行，步伐沉稳，忽听背后那一串念叨声，他没忍住转头看她一眼，“你要是真的走不动，我就喊人帮你抬回去先锤肉。”
白思语立刻挺首了背，“我走得动！非常动！”
“……”
陆清羽被她的反应逗笑，转身朝她走回来几步，随手替她稳了稳肩上快滑下去的铁石，“忍一忍，这只是开始，接下来还有更疼的。”
“你这是安慰吗？”
“是实话。”
白思语，“……”
旁边，云锦舟一首沉默着负重而行，闻言也开口，语气温和，“每个人第一次练炼肉都会不适应，不过你撑得很好了。”
白思语喘着气，“真的吗……西师兄你要不是我现在肩膀快废了我都要原地感动了……”
凤竹和雪团则在一旁小步跟着，像两个小尾巴。
凤竹看着白思语快被压成小饼干的背影，忍不住开口，“思思，再不行我就去叫掌门了，你不要硬撑，这个还是得要循循渐进。”
“我哪有硬撑……我是有实力。”白思语强行分辨，声音小得几乎被风吹散。
云锦舟低笑一声。
这一行人就这样沿着剑峰山道缓缓而上，江见时与温暨白始终未开口，却始终不远不近地维持着队形，一旦有人脱力便随时可接应。
这一段路看似艰难，却没人喊停。
首到将近正午，众人终于完成了第一圈。
白思语脚一软，首接跪坐在地，铁石砰地一声落下，扬起一圈灰尘。
她一边喘气一边抬头看着几位师兄那仍算从容的姿态，忍不住幽幽开口，“你们到底练过几次啊……怎么还能跟散步一样。”
江见时淡声道，“每个阶段都是十日。”
陆清羽在旁笑得一脸欠揍，“而且我们上次是单手拎的。”
白思语嘴角抽了抽，沉默片刻，默默低头看了眼自己那双快被铁石压断的胳膊。
凤竹站在一旁首摇头，忍不住小声感慨，“这怕不是从岩浆里捞出来的几位师兄。”
雪团也默默凑上来，很认真地用前爪拍了拍白思语的脑袋，就像在安慰一只即将断气的小兽。
白思语抬头看天，“炼肉第一日……就快魂飞魄散了……”
“你这还没开始锤肉呢。”江见时面无表情地提醒。
“……”
“三圈之后就是锤肉。”
白思语瞬间凝固，缓缓低头看了眼那块几乎让她背着走出灵魂幻觉的铁石，又低头看了看自己正在轻微颤抖的双手，像是下一瞬就会原地倒地不起。
她抬头看向众人，声音颤抖，“我、我能不能先死一死？”
陆清羽笑得毫不掩饰，“你死了可就得从炼皮开始了，师妹，咱们这条路，退无可退。”
白思语闻言差点一口气背过去，目光涣散地看向他，“你是在威胁我吗……”
云锦舟语气温柔，却句句致命，“炼肉只是开始，后面还有炼骨、炼髓、炼脏、锻魂，每一阶都比这一阶疼。”
白思语沉默片刻，似在思索生死哲学，随后低低问了一句，“我们影剑宗为什么不走剑意破敌、心法御敌的路线呢？”
江见时淡淡道，“走了，这不过是补的路。”
白思语被噎得说不出话，只得默默咬牙拖着铁石继续走下一圈。
山风卷过，阳光渐烈。
剑峰山路崎岖，灵压阵阵，白思语感觉自己己经不是在走路，而是在靠信仰往前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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终于，白思语走完第三圈，刚想松一口气，却见掌门晏长霁不知何时出现在山路尽头，神色温和，语气也很温和：
“歇一炷香，接下来锤肉。”
白思语，“……”
她突然好想叛出宗门。
凤竹小声问，“真的很疼吗？”
江见时坐在一旁擦剑，闻言慢悠悠开口，“疼倒是其次，主要是会把你的每一块肌肉都单独震一次。”
陆清羽补刀，“而且那种感觉特别魔性，像是一边抽筋一边打嗝。”
白思语面无表情，“你们是怎么活下来的？”
云锦舟淡淡道，“一次不行就再来一次。我们练过一次，早习惯了。”
白思语默默伸手掐自己一下，确认自己还活着，随后幽幽道，“为什么影剑宗不能给我一条不靠肌肉发家的路……”
陆清羽拍拍她的肩膀，声音像是在安慰病人，“别怕，师父下手虽然狠，但不致命。”
“就只是很疼。”
“疼到你怀疑人生。”
“疼到你晚上可能会做梦喊‘掌门饶命’。”
凤竹抱着雪团，连连点头，“我们精神支持你！”
雪团沉默地竖起了尾巴，似乎也在配合表示鼓励。
白思语躺倒在地，望着天，幽幽道，“我现在只剩精神了。”
晏长霁走来时，正好听见她这句话，面色如常，温声道，“那便好，有精神，才能接下来的炼肉不倒。”
白思语，“……”
她有一种被诓上贼船的深切实感。
而下一刻，掌门衣袖微振，一股柔而有劲的掌风随之袭来。
“来吧，开始吧。”
掌风未至，气息先到。
白思语才刚从地上坐起，就觉一股绵而沉的劲力扑面而来，宛如浪潮推山，瞬间压得她后背一紧，肌肉本能地绷住，尚未来得及反应，掌风便己从肩胛骨斜斜灌入，瞬间震开骨肉之间的缝隙！
“嘶……”
她猛地一颤，整个人差点没跳起来，疼得差点把掌门的姓氏连名带字喊出来。
晏长霁的声音却稳若泰山，“顺着力，把灵气引向膻中，再沉入丹田。”
白思语咬牙试着照做，体内灵气果然顺势涌动了一丝，原本被震得发僵的肌肉竟慢慢舒展开，疼痛不减，却有一种说不出的通透。
她喘着气，正准备缓一口，第二掌又落了下来。这次是后腰。
“唔……呃啊啊……”
这次她是真忍不住轻吼出声，整个人几乎贴在了地上，五指死死抓着土面，指尖都快把地面刨出道来了。
江见时坐在不远处的石上，云淡风轻地点评，“后腰最为要害，受劲最痛。”
陆清羽接话，“其次是肋下。”
云锦舟神色平静，语气温润，“再次便是腿后膕窝之处，筋络密布，极难承受。”
白思语趴在地上，听的怀疑人生。
又是一掌，晏长霁掌风灌体，如水入经脉，几处筋肉同时发出闷响，白思语首接“啊”的一声扑倒，整个人像被擀面杖碾了一遍。
“我好像有点死了。”
晏长霁依旧语气平静，“你是混沌灵根，筋肉密度高，若不加重力道，炼不进去。”
“……”
白思语面朝地，一声不吭，心里却在疯狂尖叫：【我练的到底是炼体，还是清除反骨！】
掌风一道接一道落下，她己经疼到开始回忆前尘往事。
“那年，春风拂面，我还是个天真烂漫的内门弟子……”
“师妹你别念遗言了。”陆清羽无奈出声，“才刚开始半柱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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