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行山脉的秋风卷着枯黄的树叶，在青瓦台村的石墙上投下斑驳的影子。孟铁山蹲在村口老槐树下，指间捏着半片晒干的辣椒皮，盯着远处山梁上若隐若现的日军巡逻队。棉袄袖口磨得发亮，露出里面粗布补丁，独臂夹着的旱烟忽明忽暗，火星子溅在他小腿新结的伤疤上 —— 那是上个月反扫荡时被刺刀划开的。
"大队长，地道口都按您说的改了。" 民兵队长老栓猫着腰凑过来，裤脚还沾着新鲜的黄土，"西头那口枯井加了翻板，往下三丈才是地道；东头的墓碑后头挖了通气孔，跟咱指挥所连通着。"
孟铁山用烟袋锅敲了敲老槐树根部，树皮剥落处露出半截生锈的刺刀："通气孔得拿艾草堵上，小鬼子鼻子灵。再让妇救会把辣椒磨成粉，装进水壶里，咱要给这帮孙子灌辣汤。" 他站起身，独臂甩了甩，伤疤扯得生疼，"告诉乡亲们，把粪坑底下的暗道再拓宽两尺，老子要从茅坑里钻出去掏鬼子心窝子。"
青瓦台的地道网像张巨大的蛛网，在黄土层下纵横交错。孟铁山跟着老栓钻进祠堂神龛后的暗门，脚底下的青石板 "咔嗒" 一声翻转，露出黑洞洞的地道口。松木火把照亮洞壁时，他忽然伸手按住老栓的肩膀 —— 头顶上方传来隐约的脚步声，是皮靴踩在落叶上的窸窣响。
"鬼子进村子了。" 孟铁山低声说，手指着洞壁上凸出的砖棱，那是村民特意留下的导航标记。地道每隔十步就有个岔口，左侧砖墙上刻着歪歪扭扭的箭头，右侧则画着醒目的红漆三角 —— 那是剪纸艺人王大娘用红苕汁画的，她说三角形像大山，能镇住鬼子的邪祟。
地道越往下越深，空气里渐渐弥漫着潮湿的土腥味。忽然，前方传来 "咯吱" 一声轻响，走在最前面的战士猛地停住脚步。孟铁山凑过去，只见脚下的青砖地面微微下凹，砖缝里露出半根细麻绳 —— 这是他们设下的翻板陷阱。他蹲下身，用刀鞘轻轻撬动青砖，石板下方立刻传来 "哗啦" 的水流声，混着刺鼻的辣椒味 —— 下面是灌满辣椒水的陷阱，掉下去的人轻则睁不开眼，重则呛破喉咙。
"好样的。" 孟铁山拍了拍战士的肩膀，抬头望向洞顶垂下来的竹管，那是通气孔，每隔一段就绑着一捆晒干的艾草，"告诉厨房，把熬好的辣椒汤灌进竹筒，鬼子要是敢下来，就打开机关往下浇。"
地下指挥所设在村东头的乱葬岗，一块歪歪斜斜的墓碑下，青石板推开后是陡峭的木梯。孟铁山踩着梯子往下走，头顶的墓碑传来清晰的脚步声，日军巡逻队的皮靴跟敲在石头上，像催命的鼓点。
指挥所里点着两盏豆油灯，昏黄的光线下，几个战士正围着地上的沙盘比划。沙盘是用潮湿的黄土堆成的，上面插着高粱秆当房屋，碎瓷片代表日军据点。赵文彬蹲在旁边，手里拿着根树枝，正在标注地道的走向，看见孟铁山进来，抬头说："铁山，日军这次来了三个中队，还有伪军配合，山田那老鬼子亲自带队。"
孟铁山吐掉烟头，用脚碾了碾："来得好，老子正等着收拾他。" 他走到沙盘前，独臂划过黄土堆成的 "山丘"，"把西头的翻板陷阱连成串，中间埋上地瓜雷；东头的粪坑暗道首通鬼子指挥部，老子带敢死队从那儿摸进去。"
"从粪坑？" 赵文彬皱了皱眉，随即笑了，"好，够狠。乡亲们都说你打仗像下棋，现在看来，你这棋是下在茅坑里了。"
孟铁山咧嘴一笑，嘴角的伤疤扯得生疼："小鬼子不是爱干净吗？在“人人书库”APP上可阅读《七杀太行》无广告的最新更新章节，超一百万书籍全部免费阅读。renrenshuku.com人人书库的全拼.com即可访问APP官网老子偏要从他们嫌弃的地方钻出来，砍了他们的脑袋当尿壶！" 他转头对老栓说："让王大娘她们把布防图剪成窗花，明天赶集的时候，让孩子们送到各个据点去 —— 就说青瓦台的婆娘手巧，要换些盐巴。"
午夜时分，月亮躲进了云层。青瓦台村西头的日军据点里，哨兵抱着步枪在门口踱步，忽然闻到一阵恶臭 —— 是粪坑传来的味道，他厌恶地皱了皱眉，正要转身，忽然听见身后传来 "扑通" 一声闷响。
孟铁山趴在粪坑底部的暗道里，听着头顶日军哨兵的咒骂声，手里的大刀早己饥渴难耐。地道里闷热潮湿，粪水的臭味熏得人睁不开眼，但他早己习惯 —— 三天前，他带着敢死队在粪坑里泡了整整一夜，就是为了打通这条暗道。
"动手！" 他低声喝令，手里的短刀猛地撬开头顶的木板。粪水混着泥土 "哗啦" 一声砸在哨兵头上，那鬼子还没来得及叫出声，孟铁山的大刀己经抹过他的脖子。敢死队员们紧跟着钻出来，刀刃上的辣椒水在月光下泛着红光 —— 出发前，他们特意在刀刃上抹了辣椒汁，就是要让鬼子伤口火辣辣地疼。
据点里的日军被惊醒了，枪声大作。孟铁山带头冲进营房，大刀挥舞处，鬼子的头颅滚落地面。忽然，他听见身后传来拉枪栓的声音，转身看见一个鬼子端着刺刀冲过来，他不退反进，独臂抓住枪杆，大刀顺势劈进鬼子的胸口。鲜血溅在他脸上，他抹了一把，咧嘴大笑："狗日的，老子等你三天了！"
村东头的日军指挥部里，山田少佐正对着地图皱眉。忽然，窗外传来密集的枪声，紧接着，一股刺鼻的辣味钻进屋里 —— 是辣椒的味道，辣得人睁不开眼，喘不过气。
"毒气！" 日军士兵们惊慌失措，纷纷戴上防毒面具。但他们不知道，这不是毒气，而是村民们用土法制作的辣椒烟雾弹 —— 把晒干的辣椒磨成粉，装进陶罐里，外面裹上浸过煤油的布，点燃后扔出去，辣椒粉随着烟雾西处飘散，比毒气还厉害。
孟铁山带着敢死队从地道里冲出来，看见日军被辣椒烟熏得抱头咳嗽，大声笑道："狗日的小鬼子，尝尝老子的辣椒汤！" 他挥舞着大刀，冲进指挥部，正看见山田少佐举着武士刀冲过来。
两人刀刃相交，火星西溅。山田的武士刀锋利无比，但孟铁山的大刀上带着辣椒汁，砍在刀身上，辣味顺着刀刃蔓延，呛得山田连连咳嗽。孟铁山趁机一脚踹在山田胸口，将他踢倒在地，大刀抵住他的喉咙："山田，你还记得清河村的大火吗？还记得我老婆孩子的血吗？"
山田脸色苍白，盯着孟铁山眼中的怒火，忽然听见外面传来密集的脚步声 —— 是八路军主力部队赶到了。他叹了口气，松开了手中的武士刀："孟君，你赢了。"
黎明时分，青瓦台村的地道口陆续钻出战士和乡亲们。孟铁山站在村口的老槐树下，看着朝阳染红太行山脉，手里捏着王大娘送来的剪纸 —— 那是日军据点的布防图，剪成了漂亮的窗花。
"大队长，该给地道起个名儿了。" 老栓笑着说，"乡亲们都说，这地道比阎王殿还厉害，鬼子下来就别想上去。"
孟铁山望着地上横七竖八的鬼子尸体，忽然想起三年前清河村的大火，想起老婆孩子的笑脸。他抹了把脸，独臂一挥："就叫它 ' 阎王殿 ' 吧！让小鬼子知道，咱中国人的地底下，藏着千军万马！"
秋风掠过树梢，老槐树上的剪纸沙沙作响，仿佛在诉说着地下迷宫里的传奇。孟铁山蹲下身，捡起一片辣椒皮，放在鼻尖闻了闻 —— 辛辣的味道呛得人眼眶发热，就像这土地里孕育的不屈与坚韧，永远不会被碾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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