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行山脉的冬雪在腊月里结成了铁壳,零下西十度的狂风像刀子一样割着独立大队战士们的脸。孟铁山裹着打满补丁的羊皮袄,独臂夹着用油布裹了三层的密电码本,站在鹰嘴崖的背风处,望着脚下翻涌的雪雾。通讯员小栓子的遗体还冻在崖边的岩石上,他的手指仍紧紧扣着步枪扳机,睫毛上结着的冰晶在月光下泛着冷光,成了这茫茫雪原上最醒目的路标。
"团长,这天气走不得啊,等暴风雪停了再出发吧。" 警卫员石头蹲在地上,用冻得通红的手往孟铁山的草鞋底又缠了两道麻绳。自从孟铁山在去年冬天冻掉三根脚趾后,战士们总会偷偷在他的鞋里塞些獾油,可此刻鞋底的麻布早己被雪水浸透,刺骨的寒意正顺着脚踝往上爬。
孟铁山啐掉嘴角的草棍,独臂猛地拍在石头肩上:"操他娘的小鬼子,能让暴风雪挡住?老子当年在清河村光着屁股打雪仗的时候,这帮杂种还在娘胎里喝奶水呢。" 他抬头望了望阴云密布的天空,声音低了几分,"师部等着这份密电码破日军的 ' 铁壁合围 ',晚一天,太行山的老百姓就要多死百八十口。"
密电码本是三天前在伪军据点缴获的,上面密密麻麻记着日军各联队的调动路线和补给点。赵文彬连夜破译出关键信息:日军将于三日后对太行根据地发动新一轮扫荡,重点目标正是位于腹地的兵工厂。此刻兵工厂正在转移设备,急需要将这份情报送到百里外的师部,而唯一熟悉雪原小路的,只有在太行山摸爬滚打了半辈子的孟铁山。
"把枣红马牵过来。" 孟铁山站起身,活动了一下独臂,截肢处的疤痕在羊皮袄下隐隐作痛。这匹马是去年从日军骑兵队手里抢来的,跟着他跑遍了太行的山梁沟壑,此刻却垂着头,鼻孔里喷出的白气在马鞍上结了层冰。
石头咬了咬牙,从怀里掏出个硬邦邦的玉米饼子塞给孟铁山:"团长,带上这个,路上饿了啃两口。" 孟铁山接过来往腰间一塞,顺手拍了拍石头的后脑勺:"小子,看好队伍,老子回来要是发现少了一根枪栓,拿你屁股当靶子练刺刀。"
雪原上的夜黑得像锅底,枣红马的蹄铁在冰面上敲出细碎的火花。孟铁山伏在马背上,耳朵贴着马脖子,听着远处偶尔传来的狼嚎。走了不到二十里,暴风雪突然从山坳里窜出来,漫天的雪粒子打得人睁不开眼,枣红马突然一声嘶鸣,前蹄陷进了雪窟窿。
"该死!" 孟铁山滚下马背,伸手去拉缰绳,却发现马腿己经被锋利的冰棱划破,鲜血滴在雪地上,瞬间凝成了红点。他摸了摸马的鼻子,马儿温热的呼吸喷在他手上,却渐渐变得微弱。"对不住了老伙计," 孟铁山轻声骂了句,"你跟着老子杀了不少鬼子,也算值了。"
他解下马鞍,把密电码本重新裹紧,塞进怀里。独臂拎着步枪,在齐腰深的雪地里深一脚浅一脚地往前走。没了马的掩护,暴风雪更显肆虐,他感觉脸上的皮肤正在一点点冻硬,喉咙里像是塞了团火,每呼吸一口都带着刺痛。
行至半夜,孟铁山突然听见前方传来金属碰撞的声音。他立刻趴在雪地上,借着月光望去,只见三个日军斥候正围着一堆篝火,钢盔上的星徽在风雪中若隐若现。他数了数,对方有三个人,两把步枪,一把刺刀。
"太君,这鬼天气,八路军怕是早被冻死了。" 一个伪军的声音传来,带着浓重的河北口音。孟铁山心里一紧,没想到这里还有伪军带路。他摸了摸腰间的手榴弹,突然想起怀里的密电码本,要是在这里开战,万一有个闪失......
他悄悄摸出腰间的匕首,这是用日军的刺刀改的,刀刃上还刻着 "武运长久" 的字样。猫着腰绕到日军背后,暴风雪掩盖了他的脚步声。最近的一个日军正背对着他,枪口斜靠在树上,正往嘴里塞着饭团。
孟铁山猛地扑上去,独臂卡住日军的脖子,匕首狠狠刺进对方的后心。温热的血喷在他的手套上,带着股腥甜。另外两个日军刚要转身,他己经抄起地上的步枪,枪托砸在其中一人的太阳穴上,剩下的伪军刚要喊,被他一脚踹进雪堆,匕首跟着捅了进去。
解决完敌人,孟铁山来不及喘气,抓起他们的干粮袋就往怀里塞。突然听见远处传来犬吠,他心里暗叫不好,日军的巡逻队怕是听见动静了。顾不上处理尸体,他转身就往山里跑,雪地上留下一串歪歪斜斜的脚印。
跑到后半夜,孟铁山感觉自己的左臂残肢己经冻得没了知觉,右腿的裤腿也被冰棱划破,鲜血混着雪水往下滴。他摸出怀里的玉米饼子,己经硬得像块石头,咬了两口,咯得牙疼。想起刚才死去的枣红马,想起小栓子冻成冰雕的样子,他突然对着漫天风雪吼了起来:"小鬼子,老子就算死在这雪窝子里,也要把你们的 ' 铁壁合围 ' 撕出个口子!"
天亮时分,孟铁山终于看到了远处的炊烟。那是一个只有三户人家的小村子,村口的老槐树上挂着半截灯笼,在风雪中摇摇晃晃。他刚走到村口,就看见一个老汉正趴在雪地上,手里攥着半块冻硬的红薯。
"大爷,给口水喝吧。" 孟铁山沙哑着嗓子说。老汉抬头看见他的军装,浑浊的眼睛突然亮了:"是八路军啊!" 他挣扎着站起来,带着孟铁山走进一间土坯房,从灶台上舀了瓢凉水递过来。
孟铁山喝了两口,感觉肚子里暖和了些。他刚要开口问路线,突然听见村外传来汽车的轰鸣。老汉脸色一变:"是鬼子的车!" 孟铁山趴在窗台上望去,只见三辆日军卡车正沿着山道开过来,车顶上的机枪在阳光下闪着光。
"大爷,有后山的小路吗?" 孟铁山抓起步枪,独臂紧紧护着怀里的密电码本。老汉点点头,带着他从后窗爬出去,指着远处的悬崖:"顺着那条羊肠小道走,翻过去就是师部的地盘。"
孟铁山拍了拍老汉的肩膀:"大爷,谢谢你。要是鬼子来了,就说没见过生人。" 转身就要走,老汉突然从怀里掏出个布袋:"带着,炒黄豆,给咱八路军的。"
雪越下越大,孟铁山踩着没膝的积雪,沿着老汉指的小路往上爬。走到半山腰,突然听见身后传来枪响,回头望去,只见老汉正被几个日军推搡着,村口的灯笼己经被扯下来,扔在雪地里。他攥紧了步枪,指甲几乎掐进掌心,心里暗骂:"狗日的小鬼子,等老子送完情报,回来定要把你们挫骨扬灰!"
终于在天黑前,孟铁山爬到了山顶。放眼望去,山脚下的平原上,师部的篝火正星星点点地亮着。他摸了摸怀里的密电码本,嘴角露出一丝笑意。突然一阵眩晕,他单膝跪在雪地上,这才发现自己的草鞋早己磨穿,脚趾头冻得发黑,血水在雪地上画出一条暗红的轨迹。
他扯下一块衣襟,蘸着血在一块岩石上写下几个大字:"小鬼子,铁山在此!" 然后站起身,独臂高举手枪,对着天空连开三枪。枪声在雪原上回荡,惊起几只寒鸦,扑棱着翅膀飞向远方。
当师部的战士们找到孟铁山时,他正靠在一块大石头上,怀里紧紧抱着密电码本,身上的羊皮袄己经被雪水浸透,冻成了硬壳。他的脸上结着一层薄冰,只有睫毛还在微微颤动,嘴里喃喃地说着:"密电码...... 破合围......"
三天后,八路军根据孟铁山送来的情报,在日军的补给线上设下埋伏,一举摧毁了敌人的 "铁壁合围" 计划。而孟铁山,这个在雪原上独自跋涉了两天两夜的独臂英雄,躺在师部的炕上,看着同志们围在身边,突然咧嘴笑了:"老子就说,暴风雪冻不死咱中国人的骨头。"
孟铁山在极端环境下的坚韧与担当。你对这章的情节、环境描写或人物刻画有什么看法,或者对下一章有什么具体要求,都可以告诉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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