培训班开班第三天，程志远早早来到教室。
清晨的阳光透过落地窗洒进来，将课桌镀上一层金色。
他选了最后一排角落的位置，取出笔记本和那支马晓雯送的钢笔。
"哟，程县长这么用功啊？"
赵明的声音从门口传来，身后跟着西五个学员。他们西装革履，皮鞋锃亮，与程志远的白衬衫、黑布鞋形成鲜明对比。
程志远抬头笑笑："早。今天不是林处长讲课吗？预习一下。"
"林处长？"赵明意味深长地拖长音调，"她今天请假了。"他凑近程志远，压低声音，"听说去青岩县了，那边出了点...状况。"
程志远的笔尖在纸上顿了一下。青岩县——正是林雅上次提到可能要派他去的地方。
上课铃响了，走进来的却不是林雅，而是一位头发花白的老教授。"同学们好，林处长临时有事，今天的《扶贫政策解读》由我代课。"
课间休息时，程志远的手机震动起来。一条陌生号码发来的短信："中午12点，党校后门咖啡厅。事关青岩县扶贫资金。—林"
咖啡厅最里面的卡座，林雅摘下墨镜。她眼下一片青黑，显然熬夜己久。"程志远，我长话短说。"她推过一个文件袋，"青岩县去年500万扶贫资金去向有问题，表面用于养殖项目，实际只建了三个空棚。"
程志远翻开材料，里面是项目照片和资金流水。"需要我做什么？"
"你是生面孔，又是朱市长推荐的人。"林雅目光锐利，"用课余时间查清资金去向，但必须保密，包括对马晓雯。"
程志远心头一紧——林雅怎么知道马晓雯？
"别紧张。"林雅似乎看穿他的想法，"组织上对重点培养干部都会了解基本情况。"她站起身，"一周后我要结果。"
回到宿舍，程志远把材料藏在床垫下。室友刘伟正对着镜子打领带："晚上赵班组织联谊，你去吗？"
"我约了人。"程志远随口搪塞。
刘伟意味深长地笑了："哦~去医院看小护士？"他转身从抽屉里拿出个精美盒子，"赵班让我转交的，说是欢迎你加入培训班的小礼物。"
程志远打开盒子，是一块价值不菲的手表。他合上盖子推回去："太贵重了，不能收。"
"不识抬举！"刘伟脸色一变，抓起手表摔门而出。
傍晚，程志远在省医院门口等到了下班的马晓雯。她穿着便装，马尾辫在脑后一跳一跳的，见到程志远就小跑过来："告诉你个好消息！我们科室推荐我去北京进修半年！"
程志远一怔，随即笑道："太好了！什么时候走？"
"下个月。"马晓雯挽住他的胳膊，"但这就意味着我们要分开更久..."她突然停住，"你怎么了？心不在焉的。"
程志远摇摇头，带她走进路边小馆子。点完菜，他犹豫片刻，还是开口："晓雯，如果...我是说如果，组织上派我去更艰苦的地方，比如青岩县..."
马晓雯的筷子停在半空："那个穷得连医院都没有的县？"她首视程志远的眼睛，"你去哪，我的心就跟到哪。不过..."她狡黠一笑，"你得先学会自己洗袜子！"
饭后，两人漫步到湖边。夜色中的湖水泛着微光，远处城市的灯火如同星辰。马晓雯突然说："志远，我有点害怕。"
"怕什么？"
"怕我们越走越远。"马晓雯轻声道，"你去基层，我去北京，会不会..."
程志远从口袋里掏出个小玩意儿——一只用竹条编的小风铃，铃舌是颗磨圆的石子。"我昨晚做的。无论多远，风一吹，你就能听见我的思念。"
马晓雯接过风铃，眼泪滴在竹条上。"程志远，"她哽咽着说，"你一定要好好的..."
第二天一早，程志远被急促的敲门声惊醒。开门一看，是培训班班主任严肃的脸："程志远同学，请立即到党委办公室来一趟。"
党委办公室里坐着三位面色凝重的领导。桌上摊开着一份标有"机密"的文件，旁边是程志远的笔记本。
"程志远同志，"党委书记沉声道，"解释一下，为什么机密文件会出现在你宿舍？"
程志远浑身发冷——他从未见过这份文件！目光扫过角落，他看见赵明嘴角转瞬即逝的冷笑。
"老师，"程志远强迫自己冷静，"能让我看看那本笔记本吗？"
得到允许后，他翻开笔记本，突然眼前一亮："这不是我的本子。我习惯在右下角画个小太阳标记，这本没有。"他掏出手机，"而且，我昨晚把调查资料拍照存档了，时间戳可以证明我没接触过这份机密文件。"
办公室鸦雀无声。程志远趁机继续："事实上，我正在协助林处长调查青岩县扶贫资金问题，己经发现一些线索..."
三位领导交换眼神。党委书记正要说话，门突然被推开。林雅风尘仆仆地走进来："抱歉各位，我来晚了。程志远同志确实在执行特殊任务。"她冷冷扫了眼角落的赵明，"而某些人，恐怕要解释一下为何阻挠调查。"
赵明脸色刷地变白。程志远注意到，他的目光不断瞟向林雅手中的公文包，额头上渗出细密的汗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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