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岩县政府会议室，空气凝固得能拧出水来。省巡视组组长吴正廉面无表情地翻看材料，眼镜片反射着冷光。程志远坐在对面，白衬衫的袖口己经磨出了毛边。
"程县长，"吴组长推了推眼镜，"有人反映你叫停的养殖场项目是省里重点工程，擅自停工是不是太武断了？"
程志远刚要回答，会议室门被推开。副县长李强带着几个干部鱼贯而入，手里捧着厚厚的文件。"吴组长，这是养殖场项目的全部资料。"他意味深长地瞥了眼程志远，"包括某些领导独断专行的记录。"
程志远不动声色地打开笔记本电脑："各位领导，请允许我用数据说话。"
投影仪亮起，一组对比图出现在幕布上：左边是账目显示的十座"高标准养殖场"，右边是实际建成的三个破棚子。会场一片哗然。
"这是明显的欺上瞒下。"程志远调出资金流向图，"480万扶贫款经过五次转账，最终流入这家空壳公司，而它的实际控制人是..."
突然，投影仪发出一声刺耳的噪音，画面消失了。
"怎么回事？"吴组长皱眉。
李强急忙起身："可能是设备老化，我马上叫人..."
"不必。"程志远合上电脑，走到白板前拿起马克笔，"资金流向我都记在这里。"他手腕翻飞，一个复杂的资金网络逐渐呈现，每个节点都标注着时间、金额和关联人。
会议室鸦雀无声，只有马克笔的沙沙声。当程志远写下最后一个名字"赵建国"时，吴组长的茶杯"啪"地掉在了地上——那是赵明父亲的名字。
"程县长，"吴组长的声音有些发紧，"这些有证据吗？"
程志远从公文包取出一个U盘："银行流水、工商登记、施工合同，全在这里。还有..."他看向李强，"李副县长与青山贸易公司经理的谈话录音。"
李强的脸瞬间惨白。
会议不欢而散。程志远刚走出县政府大楼，就被一群记者围住。"程县长，有人说您驻村是作秀，您怎么看？""有消息称您即将调离青岩，是否与近期争议有关？"
程志远正要回应，一阵骚动从人群后方传来。马晓雯穿着白大褂，拉着一个七八岁的小女孩挤了进来。
"借过！急诊病人！"她高喊着，趁机把程志远拉出重围。
县医院值班室里，小女孩乖乖坐在病床上吃棒棒糖，哪有什么急病。"骗你的。"马晓雯吐了吐舌头，"这是小竹子，非说要谢谢救命恩人。"
程志远蹲下身："你奶奶的风湿好点了吗？"
"好多啦！"小竹子从兜里掏出个竹编小老鼠，"送给您！马阿姨说您最近有麻烦..."
马晓雯急忙打断："小竹子，该去打针了！"护士带走孩子后，她关上门，"情况比想象的严重。赵家买通了多家媒体，连你在培训班'窃取机密'的旧闻都翻出来了。"
程志远望向窗外。暮色中的青岩县城破旧却安宁，远处山峦如黛。他突然问："那个记者是谁？"
"患儿家长，中央媒体的。"马晓雯递过一张名片，"他女儿在我这儿治好了先心病，想报道真实的青岩。"
正说着，程志远的手机响了。县委办小张声音发抖："程县长，不好了！村民把县政府围了！"
县政府门前，数百村民静坐示威。老张头站在最前面，手里举着个玻璃柜，里面整齐摆放着七双磨破的布鞋。
"各位领导看看！"老人声音嘶哑，"这是程县长住村三个月穿破的鞋！每双鞋底都磨穿了！这样的人能是作秀？"
围观群众越来越多。有村民展示程志远帮他们收稻子的照片；有人播放他冒雨抢修河堤的视频；小竹子甚至当场表演起程志远教她的儿歌。
混在人群中的记者们疯狂记录。那位中央媒体记者举着相机，拍下了震撼人心的画面：白发苍苍的老篾匠，布满老茧的手捧着一双破旧的布鞋，老泪纵横。
第二天，题为《七双布鞋背后的扶贫路》的报道席卷全网。青岩县村民自发守护县长的视频点击量破亿。舆论瞬间逆转。
省委会议室里，省委书记将一叠报纸摔在桌上："看看！这才是人民公仆的样子！"他指着低头不语的赵建国，"而你，纵容亲属侵吞扶贫款，还打击报复好干部！"
三天后，省委红头文件下发：赵建国被双规，李强等人停职审查；青岩县列为"扶贫改革试验区"，程志远任管委会主任；在全省推广"驻村工作法"。
消息传来时，程志远正在竹塘村参加合作社分红大会。村民们排队领取现金，个个喜笑颜开。老张头捧着刚到手的一万两千元，手抖得差点拿不住："我老汉一辈子没见过这么多钱啊！"
程志远的手机震动起来，是朱市长的短信："小子，干得漂亮！但记住，真正的考验才刚开始。"
夜幕降临，程志远独自走在回县城的山路上。远处，竹海在月光下泛起银波。他摸出手机，给马晓雯发了条信息："明天有空吗？带你去个地方。"
回复很快到来："上午有两台手术，下午三点后可以。去哪？"
程志远望着无边的竹海，微笑着打字："去未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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