咸腥的海风在林夏指尖插入考卷的瞬间彻底变了味道。
檀木的苦香裹着陈年纸页的霉味涌进鼻腔，她听见金属撕裂的尖啸，眼前的集装箱群像被揉皱的锡纸般扭曲——朱红漆柱从钢铁外壳下渗出，青瓦飞檐取代了集装箱的棱角，1999年的科举考场像幅被强行叠印的旧照片，在现实里显影。
"孝道经济的关税漏洞——"
青铜管路从地面裂开的瞬间，徐俊宇的低喝被机械臂的轰鸣截断。
他的左臂突然暴起青筋，银色关节处迸出刺目蓝光，原本覆盖的仿生人皮肤成片剥落，露出下面泛着冷光的钛合金骨架。
林夏看见他瞳孔里的血色在翻涌，那是机械臂内置的神经芯片与他血脉产生排斥的征兆——三天前在地下实验室，他们刚从林氏祠堂的密道里取出这截带着"血脉置换"程序的机械臂。
"别过来！"徐俊宇的声音带着金属杂音，机械臂却不受控制地刺穿了管路节点。
金色血雨从破裂处喷溅而出，在空中凝结成半透明的声纹图谱，林夏瞳孔骤缩——那是姜美妍的声纹，和她在实验室监控里见过的克隆体脑波图完全重合。
"林氏血脉的诅咒必须用味觉供体重启！"
佐藤健一的和服突然发出脆响，深灰色的布料化作千万张考卷，像群黑蝶般扑向码头。
林夏这才发现他后颈的防护服裂开道血口，露出脊椎处凸起的纹路——那是用金线绣在考卷上的联姻密约，和林氏祠堂族谱上渗血的字迹同源。
所有标着"氰化物"的管道突然亮起点点红光，她凑近细看，那些编号竟与自己脊椎里植入的量子芯片坐标完全一致。
"芯片同源？"她喃喃重复，记忆宫殿里突然闪过姜美妍的病历——双胞胎姐姐被判定夭折的那天，主治医生在病历末尾画了个和这纹路相同的符号。
"码头工人的脉搏频率就是活体供体的死亡倒计时！"
尖锐的女声刺穿耳膜时，林夏感觉太阳穴被细针扎了一下。
金美京的全息投影从氰化物管道里浮现，她涂着酒红色甲油的手指正抵在本田隆之的颈动脉上。
老码头工人的检测芯片突然开始重组，二十年前的影像从芯片里涌出来：年轻的林孝昌站在冷藏舱前，穿着白大褂的助手掀开蒙布，露出里面排满器官的玻璃罐，最上层的心脏还在跳动，上面贴着"林氏嫡女"的标签。
"隆之叔！"林夏扑过去时，本田隆之的手正按在检测芯片上。
老人浑浊的眼睛突然清明，他扯下芯片塞进林夏掌心："这纹路...和我娘的祠堂牌位一样。"芯片在她手心里发烫，记忆宫殿自动展开——二十年前的走私路线、林氏家族每月的"心头血"交易记录、还有姜美妍克隆体的衰竭倒计时，所有数据在穹顶下疯狂旋转，最后汇聚成一行刺目的红色数字：48:00:00。
"是克隆体的寿命！"林夏猛地抬头，徐俊宇的机械臂己经插入管道核心。
他的躯体变得半透明，能清晰看见皮肤下流动的金色血液，那纹路和林氏祠堂里林孝昌童年画像上的血脉烙印分毫不差。
地面突然裂开漩涡，墨绿色的毒液从中涌出，带着祠堂香灰的气味，漩涡中心传来沙哑的男声："倒置脐带的密钥...在联姻密约的声纹图谱里..."
"声纹！"林夏想起姜美妍最后通联记录里的乱码，她闭上眼睛，记忆宫殿的穹顶开始反向旋转。
所有氰化物货柜的出口数据在她意识里重组，果然，每批货物的重量都与姜美妍克隆体的生命体征呈完美正相关——他们在用毒品运输掩盖器官走私，用供体的死亡时间控制交易节奏。
"找到了！"她睁开眼时，整座码头开始倾斜。
科举考场的影像与现实重叠得更彻底了，朱红漆柱上的"孝"字在晃动，青瓦飞檐上的铜铃发出刺耳的响声。
佐藤健一的加密账簿突然迸发出刺目蓝光，全息影像里，林孝昌穿着黑色西装，对面站着日本财阀的继承人，两人中间摆着个玻璃罐，里面漂浮的少女躯体与林夏有七分相似，脐带末端裹着的金箔上，赫然印着林氏家族的族徽。
"不——"林夏冲向控制台，倒置考卷在倾斜的地面上滑动。
徐俊宇的机械臂突然缠住她的腰，半透明的躯体里传来破碎的警告："芯片...要过载了..."林夏感觉脊椎处的量子芯片在灼烧，那是记忆宫殿反向入侵的副作用。
她看见佐藤健一的考卷正从西面八方涌来，要将倒置考卷淹没；看见金美京的全息投影举起了枪，准星正对着她的太阳穴；看见姜美妍克隆体的声纹图谱开始碎裂，48小时的倒计时正在疯狂跳动。
"抓住！"
林夏扑向滑动的考卷时，指尖擦过纸页的瞬间，记忆宫殿最深处的暗格突然开启。
那里躺着她从未想起的画面：三岁的自己被抱在穿旗袍的女人怀里，女人眼泪滴在她手背上，轻声说："阿夏，等你长大，要替姐姐看看太阳。"而画面里的婴儿床，躺着另一个和她一模一样的小婴儿，襁褓上的"嫡女"二字，正渗出暗红的血。
码头倾斜得更厉害了，朱红漆柱发出断裂的声响。
林夏的指尖终于扣住了考卷边缘，咸腥的海风重新涌进鼻腔，现实与科举考场的影像在她眼前重叠成一片混沌。
她听见徐俊宇的机械臂发出最后的嗡鸣，听见佐藤健一的尖叫被风声撕碎，听见金美京的枪声在耳边炸响——但这些都不重要了，她低头看向掌心的考卷，背面的刻痕正在发烫，那组声纹坐标突然清晰起来，组成了三个字：
"双胞胎"。
倾斜的码头上，林夏跪在满地碎片中，指节发白地攥着倒置考卷。
风掀起她的发梢，露出后颈若隐若现的芯片纹路，与考卷上的联姻密约、与青铜管路里的祠堂刻痕、与全息影像里少女躯体的脐带金箔，完美重合。
而在她脚下，裂开的地面深处，传来铁链拖行的声响。
(http://www.220book.com/book/IWYA/)
请记住本书首发域名：http://www.220book.com。顶点小说手机版阅读网址：http://www.220book.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