阁楼的木梁在暴雨中发出垂死般的呻吟，林夏的指甲几乎掐进掌心。
铁柜锁孔里的金线钥匙只转了半圈，锁簧卡在最紧要的位置，像根悬在头顶的断头铡。
徐恩珠的匕首掉在两人脚边，刀刃上还凝着方才划开密室暗门时的血珠——那是她自己的血，为了引林夏进来。
“那是金顺姬的心脏。”徐恩珠突然开口，声音像被泡在冰水里的钢丝。
她盯着铁柜顶的玻璃罐，瞳孔缩成针尖，“我奶奶说过，徐家每代家主都会把最恨的人器官泡在金线里。金顺姬……是我爷爷养在阁楼三十年的活祭品。”
林夏的记忆宫殿瞬间被激活。
三天前在娱乐公司档案室，她偷拍到朴社长签署的“营养剂研发协议”，落款日期是2011年3月15日——而血账本上第一行朱砂字，正是“林氏寡妇崔氏，培养进士失败，2011年3月14日”。
第二行“李氏，2011年9月22日”对应着朴氏集团获得生物科技专利的前一天，第三行“张氏，2012年1月7日”则与“营养剂”正式投产的日子分毫不差。
“他们用寡妇的命养研发数据。”林夏的声音发颤，手指抚过血账本上斑驳的朱砂，“每死一个林氏寡妇，朴氏就能拿到一组关键数据。”
徐恩珠突然抄起匕首，刀尖挑开账本夹层。
泛黄的羊皮纸飘落时带起一阵霉尘，林夏瞥见契约最上方的火漆印——是林氏的衔尾蛇与徐家的双鹤交缠，这图案她在林氏老宅的族谱封皮上见过。
“姜美妍的DNA为何……”徐恩珠的声音卡在喉咙里，指尖抵住契约中被红笔圈起的名字。
姜美妍，林夏在娱乐公司茶水间听练习生们嚼舌根时听过这个名字，三个月前突然从B班跳到A班，据说被朴社长亲自带去过江南区的私人诊所。
阁楼外传来皮鞋踩碎玻璃的声响，朴正雄的人己经冲破一楼的防盗链。
林夏的掌心突然被扯动，金顺姬的幽灵不知何时浮在她身后，半透明的手指死死抠住她的发梢，指甲几乎要刺进头皮。
“看她脖颈的胎记！”幽灵的声音像指甲刮过黑板，林夏的记忆宫殿瞬间展开——姜美妍在练习室换衣服时，后颈那片淡金色的蝴蝶状印记，此刻正与契约边注里“徐林血脉融合特征：颈后金纹如蝶”的描述重叠。
“私生女才是正统继承人？”林夏抓起金顺姬的血衣按在契约火漆上。
那是她从林氏祠堂偷来的，衣摆还沾着祭祖时的香灰。
火漆突然发出灼亮的红光，原本模糊的“徐林混血方可继承双族”几个字清晰浮现，而姜美妍的名字，正端端正正写在继承人栏最顶端。
“不——！”徐恩珠突然捂住耳朵尖叫，她的耳后浮现出青紫色的血管，像无数条小蛇在皮肤下乱窜，“祖父的诅咒在吞噬我的记忆！”
密室墙壁的霉斑开始扭曲，徐俊宇祖父的影像从中渗出，白须垂到腰间，眼眶里却没有眼珠。
“真正的祭品是徐家血脉……”他的声音像从井底传来，“当混血种诞生，徐家的血就要流干——”
林夏趁机将血账本塞进徐恩珠背包。
背包带擦过她手腕时，她摸到内侧缝着的联名契约，纸张边缘还沾着未干的血渍。
“带着这个去质问你父亲！”她扯住徐恩珠的袖口，“朴正雄的人要的是账本，你拿着它，他不敢动你！”
金顺姬的幽灵突然化作血雾，顺着林夏的耳道钻了进去。
“去地窖烧掉所有进士名录……”那声音在她脑内炸响，“名录里藏着用林家血养的诅咒，烧了它们，才能断了朴家的命根——”
“你以为幽灵能对抗千年诅咒？”徐恩珠的匕首刺穿血雾，血珠溅在她脸上，却像硫酸般灼出红痕。
她的背包突然发出幽蓝的光，林夏这才发现，徐恩珠的血液正渗透背包布料，激活了内侧的徐家纹章。
双鹤的眼睛变成了血色，喙尖正指向密室角落的木梯——那下面，应该就是地窖入口。
阁楼外的脚步声己经到了二楼。
林夏抓起地上的金线钥匙，狠狠拧动半圈。
锁簧“咔”的一声弹开，铁柜里的纸页被气流掀起，最上面一张写着“血玉熔炉第37号实验体：林夏，2012年6月15日”。
徐恩珠突然拽着她往木梯跑。
“朴正雄要的是活的林氏血脉！”她的眼泪混着血珠往下掉，“地窖有焚化炉，烧了名录，我们都能活——”
林夏的指尖擦过木梯扶手上的灰烬，那是某种纸张燃烧后的痕迹。
金顺姬的声音还在她脑内回响，混着楼下踢门的巨响，像根细针在扎她的太阳穴。
她摸向背包里的血衣，布料上金线的纹路突然变得滚烫，仿佛在指引她——
地窖的门虚掩着，门缝里飘出焦糊的纸味。
林夏看见门后堆着半人高的木匣，最上面那个匣盖上，用金漆写着“林氏进士名录 光绪三十年”。
徐恩珠的背包突然发出刺耳鸣叫，徐家纹章的光越来越亮。
林夏望着地窖里的木匣，又回头看向阁楼外逼近的阴影，掌心的血字开始发烫，像在说：该做个选择了。
（暗门后传来金属摩擦声，地窖焚化炉的开关被雨水泡得生锈，但林夏摸到了金顺姬血衣里藏着的火柴——那是她在祠堂偷香烛时顺的，现在还带着檀香。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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