拍卖厅的水晶吊灯碎成星子，扎进满地玻璃渣里。
林夏跪在瓦砾堆中，徐俊宇的头枕在她膝头，胸口那柄剑还插着，却不再淌血，只渗出细若游丝的金光。
她能清晰摸到他颈侧的脉搏，一下，两下，越来越弱，像被风吹的烛火。
“痛吗？”她声音发颤，手指无意识抚过他眉心那道被金纹覆盖的旧疤。
那是三年前在练习室，他为她挡下失控的升降台留下的。
徐俊宇突然抬手，指腹擦过她锁骨处的暗红纹路。
那些本该刻在族谱上的篆体字，此刻正像活物般往心脏攀爬，每爬一寸，她的记忆宫殿就坍陷一角——方才还能清晰复现的离岸公司流水，正化作碎片从脑海里簌簌坠落。
“烧。”她咬着牙吐出这个字。
那些渗血的族谱文字像烙铁，每一笔都在烫穿她的皮肤。
恍惚间，她想起七岁那年，祖母攥着她的手在祠堂抄族谱。
老榆木供桌硌得她手腕生疼，祖母说：“夏夏要记牢，这些名字都是拿血养着的。”
“记着通风口。”徐俊宇突然低喘，喉结滚动，“你藏在祠堂的香火账本残页……”
林夏猛地抬头。
三天前她溜进林氏祠堂，趁管家打盹时撕了半本香火账——那本子里夹着张泛黄的便签，写着“每月十五，江南区拍卖厅通风管”。
她摸向口袋，残页还在，边缘被她的血浸得发红。
“试试。”徐俊宇的指尖顶了顶她掌心。
林夏咬着唇爬起来，碎玻璃扎进膝盖也顾不上。
拍卖厅的通风口在东侧墙根，此刻正渗出缕缕血雾——那是方才被震散的“自愿献祭”合同化成的。
她将残页按在通风口铁网上，暗红的族谱纹路突然逆着血脉倒卷，像根烧红的铁丝钻进她右手。
“嗤——”
血雾突然倒流，数百张合同从通风管里被“吸”了出来，在半空打着旋儿，纸角的“自愿”二字被金纹灼得焦黑。
林夏看清最上面那张合同乙方签名——是练习生A班的崔秀妍，三个月前被传“退圈结婚”，此刻合同末尾的“器官捐赠条款”正泛着妖异的紫。
“祖父的剑谱……”徐俊宇的声音突然响起。
林夏转头，见他正用剑尖划破自己手腕，血珠浮在半空，竟凝成林氏族徽的形状，“记载过，当家族声望达到顶点，夭折率会涨到73%。”
林夏瞳孔骤缩。
她想起昨夜在图书馆查到的林氏宗谱：1998年林氏成为首尔首富那年，族谱上有73个名字渗血——全是十五岁以下的孩子。
“哐！”
机械碰撞声炸响。
林昭儿的机械人偶不知何时爬到了穹顶，钢铁手臂猛地一撕，混凝土块簌簌坠落，露出头顶悬浮的立体投影——正是林氏祠堂的青石板地砖，每道裂纹都与脚下的废墟严丝合缝。
“叮——”
一把手术刀从瓦砾中弹起，刀柄上的云雷纹与地砖裂纹完美重叠。
林夏盯着那把刀，突然想起陈医生白大褂口袋里总插着的银质手术刀，想起他每次给练习生“体检”时，眼睛总盯着人家的肾脏位置发亮。
“二十年前……殉葬的寡妇。金丝雀的血色交易来自“人人书库”免费看书APP，百度搜索“人人书库”下载安装安卓APP，金丝雀的血色交易最新章节随便看！”她喃喃重复，记忆宫殿里突然炸开道闪电——1992年的林氏族谱上，“沈美兰”三个字曾渗血，备注栏写着“未育进士，当殉”。
而朴社长办公室墙上的照片里，年轻的她穿着红棉袄，胸前别着的银锁，正和手术刀刀柄的云雷纹一模一样。
“啪！”
林昭儿的细高跟碾碎一块地砖。
青铜祭器从地缝里露出来，器身刻着“沈美兰”三个篆字。
林夏的掌心突然发烫，透明的掌纹浮出来，像道激光打在祭器上。
金色血液“轰”地喷出来，在空中组成朴社长的股权结构图——最底层的控股公司，竟叫“林氏香火堂”。
“替身必须……”
机械囚笼从地下升起时，林夏浑身的血都凉了。
笼里的女孩面容是苏海琳，脖颈处却浮着姜美妍的声纹波纹——那是上周被“突发疾病”送进医院的B班练习生，当时她抓着林夏的手喊：“他们要割我的肝！”
林夏抄起脚边的地砖碎片，那是从祠堂投影里掉下来的。
当碎片插进囚笼锁孔的瞬间，她胸口的族谱文字突然活了，张牙舞爪地扑向笼壁上的契约条款，像饿了几百年的恶鬼。
“真正的活体配比公式是……”
徐俊宇的剑突然发出嗡鸣，剑身浮起姜家徽记——那是江南区最大的器官中介商姓氏。
林夏望着他逐渐透明的指尖，终于明白那些“自愿条款”里的“健康捐赠者”从何而来：他们用林氏的诅咒筛选“将死之人”，再用姜家的技术“优化配比”，最后通过朴社长的娱乐公司“合法”输送。
金纹顺着通风管爬到朴社长的私人密室了。
林夏能看见记忆宫殿的最后一面墙正在倾斜，她咬着舌尖保持清醒，将陈医生手术刀的纹章密码与香火费到账时间强制绑定——这是她能留下的最后证据。
全息投影突然亮起。
那是张泛黄的科举考卷，朴社长年轻时的字迹力透纸背，卷首姓名栏却被人用红笔改过——“林昭儿”三个字被涂得模糊，下面歪歪扭扭写着“沈美兰”。
徐俊宇的剑尖不知何时抵上了自己心脏。
他望着投影里的名字，又望着林夏胸口正在熄灭的族谱纹路，突然笑了：“原来她早把自己的命，换成了林昭儿的……”
林夏扑过去要夺他的剑，却见他手腕一翻，剑尖正对着自己跳动的心脏。
她的指尖擦过他手背，摸到一片冰凉——他的皮肤正在透明化，像块融化的冰。
“等等！”她喊，眼泪砸在他手背上，“考卷残页……”
徐俊宇的手指向投影里被红笔覆盖的名字。
林夏顺着看过去，发现被涂掉的“林昭儿”下面，隐约能看见另一个名字的笔画。
她颤抖着伸出手，就要触到那片残页——
“轰！”
最后一面记忆宫殿的墙塌了。
林夏眼前一黑，却在意识消散前抓住了徐俊宇的手腕。
他的体温正在流失，可她能感觉到，他的脉搏突然有力了些，像在回应她的抓紧。
黑暗中，有个模糊的声音在她耳边说：“按上去。”
而她的手指，正搭在徐俊宇手背上，缓缓往全息投影里的考卷残页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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