监控室的红灯在天花板投下蛛网般的阴影，林夏贴着评级师总部的防火门，指腹着掌心里那枚带血的虹膜芯片。
徐俊宇断气前塞进来的金属片还带着体温，边缘刺破的伤口正渗出细血珠，在芯片表面晕开，竟与她记忆宫殿里姜美妍的虹膜纹路暗合——三天前茶水间的闲聊突然在耳边炸响："更衣室门禁是活的，会吃供血者的命。"
她深吸一口气，将芯片按在门锁感应区。
"滴——"
电子音比预想中轻，门轴却发出令人牙酸的吱呀声。
更衣室比林夏想象的小，三面穿衣镜占满整面墙，镜面蒙着层极淡的水雾，像有人刚在上面呵过气。
最里面的储物柜上挂着姜美妍的名牌，铜制牌面刻着与徐俊宇掌心相同的族谱纹章，纹路里凝着半干的血渍。
"记忆宫殿，启动。"林夏闭了闭眼，睫毛在眼下投出蝶翼般的阴影。
徐俊宇最后时刻的画面在脑内翻涌：金色纹路爬满他整张脸时，虹膜里闪过的数据流；芯片信息里姜美妍的瞳孔扫描记录——两组数据在意识深处碰撞，她指尖抵着镜面，指甲缝里的血珠渗出来，在镜面上晕开个小红点。
"咔嗒。"
储物柜自动弹开。
最上层躺着枚银色评级师徽章，表面浮着层冷光，正是韩泰宇总挂在西装领口的款式。
林夏刚要伸手，镜中突然映出道身影——韩泰宇的机械眼泛着幽蓝的光，半张脸隐在阴影里，嘴角扯出个比机械更冰冷的笑："新晋评级师要先评估活体样本。"
林夏的后颈瞬间绷成弓弦。
她想起三天前在地下车库见过这双眼睛——当时韩泰宇正俯身检查个盖着白布的担架，机械手指掀开布角时，她瞥见了半截青灰色的手腕，腕骨上刻着与徐俊宇相同的基因序列。
"总长。"她强迫自己转身，指尖悄悄勾住储物柜边缘的暗扣。
那是方才记忆宫殿调取芯片信息时，自动标记的机械锁机关。
韩泰宇的机械眼扫过她攥着徽章的手，金属义肢在身侧发出细微的齿轮转动声："朴社长说你有过目不忘的本事。"他忽然逼近，带着消毒水味的呼吸喷在林夏耳后，"不如现在就用用看——评估室里的活体样本，需要最精准的瞳孔数据。"
走廊传来急促的脚步声。
申在勋端着托盘撞开更衣室门，淡蓝色药剂在玻璃管里晃出细碎的光。
林夏注意到他虎口处有道新结的疤，和三天前在医院看到的——那个被活体取肾的男孩病历上的手术切口形状分毫不差。
"总长，评估室的检测仪..."申在勋的声音带着恰到好处的慌乱，托盘倾斜的瞬间，药剂瓶砸在地面，淡蓝色液体溅在林夏脚边。
她瞥见瓶身反光里映出的数字："沈美兰，1998-07-15"——那是母亲的科举考卷编号，也是林氏家族最后一位"合格"寡妇的记录年份。
申在勋弯腰捡碎片时，浸湿的指尖在地面快速画了道弧线。
林夏的记忆宫殿自动调取三年前在林氏祠堂见过的地砖暗纹——那是破解家族结界的关键纹路。
"警报！警报！"
尖锐的电子音炸响时，林夏跟着韩泰宇冲向评估室。
门开的瞬间，她倒抽一口冷气：徐恩珠半躺在检测台上，机械义肢的关节处正渗出金色血液，在检测仪屏幕上凝成"林氏族谱抗体活性97%"的猩红字样。
"不可能。"韩泰宇的瞳孔收缩成竖线，机械手指掐住林夏咽喉，"诅咒抗体只存在于..."
"1998年7月15日，焚化炉温度427度。"林夏脱口而出。
记忆宫殿里突然涌出徐俊宇塞给她的虹膜芯片数据——那串与骨灰盒相同的基因序列，此刻正和申在勋画在地面的暗纹重叠。
她迅速将暗纹拓印在检测仪表面，金属徽章在掌心发烫，"徐俊宇说过，族谱纹章..."
"抗体是活体供体的反噬产物。"
徐恩珠的机械眼突然溢出泪水。
林夏认出那是金顺姬的脸——三个月前在慈善晚会上，这个女孩哭着说弟弟的肾"捐"给了某财阀独子，隔天就被发现溺死在汉江。
此刻她的泪痕混着金色血液，在检测仪上画出林氏祠堂的图腾。
韩泰宇的机械手指骤然收紧，林夏听见自己颈椎发出的脆响。"你的记忆宫殿..."他的声音像生锈的齿轮，"藏着徐俊宇的血脉数据，还有..."
"够了！"
申在勋的托盘碎片划破手腕，带着腥甜的血液泼在检测仪上。
林夏看见他手腕内侧纹着个极小的"俊"字——那是他弟弟的名字。
血液溅到屏幕的瞬间，所有仪器开始疯狂闪烁，韩泰宇的机械眼突然黑屏。
申在勋拽着林夏往安全通道跑时，她瞥见走廊尽头的指示牌："地下三层，特殊样本储存区"。
金属门后传来若有若无的蜂鸣，像某种精密仪器维持生命的声音。
申在勋的血滴在地面，晕开个模糊的脚印形状，正指向那扇门。
"他们在培养什么。"申在勋的声音压得极低，"别问，先跑。"
林夏的掌心还攥着那枚评级师徽章，金属边缘深深陷进肉里。
她想起徐俊宇断气前说的"族谱纹章"，想起母亲考卷上的日期，想起地下三层那扇门后若隐若现的蜂鸣——还有申在勋泼出的血液里，弟弟的DNA正在检测仪上与林氏诅咒抗体纠缠，像团解不开的乱麻。
安全门在身后重重关上时，她听见远处传来韩泰宇的怒吼："封锁所有出口！
活要见人，死..."
话音被电流声截断。
林夏摸出手机，屏幕上有条未读短信，是申在勋偷偷塞进来的："地下三层，培养舱编号L-9。"
她望着短信，突然想起三天前在茶水间听到的另一段闲聊："林孝真？
早说那对双胞胎不祥，当年就该..."
警报声再次响起时，林夏的指尖轻轻按在"地下三层"西个字上。
金属徽章在掌心里烫得惊人，像团随时会烧穿血肉的火——而火的另一边，某个被锁在培养舱里的身影，正透过模糊的玻璃，望着她的方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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