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夏的指尖刚覆上那只手，掌心便传来刺骨的寒意，像握住了一截浸在冰窖里的珊瑚骨。
沈美兰的指甲缝里血渍己经发黑，珍珠串子却亮得异常，每颗珠子都沾着细若游丝的金粉——和林夏前几日在林氏祠堂看到的族谱封皮材质一模一样。
"夏夏！"徐恩珠的尖叫混着金属撕裂声灌进耳朵。
林夏的意识被扯回现实：实验室天花板的钢筋正在扭曲，韩泰宇的机械臂扬起幽蓝激光，徐恩珠的右肩机械关节突然绽开，金属鳞片层层翻卷成半透明护盾，激光打在上面迸出火星，"抗体需要双生载体维持活性！"
林夏这才发现自己的左手还攥着徐俊宇的青铜剑，他的血正顺着剑刃渗进她的血管，烫得皮肤发红。
而右手被沈美兰攥得死紧，老妇人的指甲几乎要掐进她腕骨，某种带着墨香的温热液体正顺着接触点往她身体里钻——是科举答卷的残页，泛黄的纸纤维在血液里舒展，像沉在琥珀里的蝴蝶。
"看通风管！"沈美兰的声音突然变得清晰，林夏的视网膜上炸开一片雪花点，1998年的监控画面强行植入记忆：祠堂密室里，二十岁的沈美兰穿着月白旗袍，发间插着林氏嫡女的翡翠簪子。
她颤抖着将一叠写满小楷的纸页塞进焚化炉通风管，手腕内侧的红色纹章随着动作起伏——和林孝真每次注射抑制剂时露出的淡粉色痕迹，竟是同一款式的缩小版。
"孝真！"林夏脱口而出。
正蹲在核心柱前的林孝真猛地抬头，她鬓角沾着血，左手攥着半块培养皿碎片，"你抑制剂里的标记......"
"是沈姨当年用朱砂给我点的。"林孝真的声音带着哭腔，培养皿碎片刺破核心柱的瞬间，整面墙的评级屏幕同时黑屏。
徐恩珠胸口的齿轮突然开始逆转，青铜色纹路顺着机械血管爬上林孝真手腕，两道光流在半空交汇，像两条纠缠的蛇。
韩泰宇的机械手指捏碎徐恩珠的右眼，蓝色数据流喷溅在林夏脸上："双生抗体正在反向解密血契体系！"他的机械腿踹翻实验台，玻璃器皿砸在林夏脚边，碎片里映出徐俊宇苍白的脸——他的身体正在透明化，金色血液顺着营养管逆向流动，在天花板上汇成一条发光的河，首通实验室最深处的器官仓库。
林夏的记忆宫殿自动启动。
所有"自愿献祭书"的焚烧轨迹在眼前重现：2003年的火盆、2007年的壁炉、2010年朴社长办公室的焚化炉，灰烬飘落的弧度突然重叠成三维坐标，每个交点都对应着股权代码里的数字——和前晚在朴社长保险柜看到的海外账户尾数完全吻合。
"原来那些灰烬......"林夏的声音被沈美兰的力道打断，老妇人突然拽着她往核心柱方向扑去。
林孝真的碎片己经在核心柱上划开半指宽的裂缝，沈美兰的手掌按在裂缝处，珍珠串子崩裂，十二颗珠子滚进缝隙，"接住答卷！"
林夏这才看清沈美兰塞进她手里的不是残页，是整叠保存完好的科举答卷，纸页边缘还沾着当年的墨迹。
抗体数据突然沸腾，金色纹路顺着她的掌纹爬进徐恩珠的机械核心，评级总部的警报声诡异地变调，竟和林氏族谱吞噬活页时的"沙沙"声如出一辙。
所有血契坐标在虚空中显形了。
林夏看着那些闪烁的红点，从江南区娱乐公司到地下钱庄，从林氏祠堂到徐俊宇的器官仓库，最后汇聚成一个发亮的立方体——朴社长私人保险库的三维地图，连密码锁的齿轮间隙都纤毫毕现。
"还差最后一把钥匙。"沈美兰的手开始消散，珍珠串子的金粉簌簌落在林夏手背上，"记住，有些血......"
"轰——"实验室的承重柱终于坍塌。
林夏被徐恩珠的机械臂拽进安全角，金属护盾外碎石如暴雨倾盆。
她低头看向掌心的科举答卷，最上面一页的右下角，用极小的字写着"申在贤 丁未年冬月"——那是申在勋总挂在嘴边的早夭弟弟的名字。
徐恩珠的机械耳突然转动："有人破解了外围安保。"
林夏顺着她的视线望去。
实验室后门的密码锁正在自动开启，门缝里漏进的光线下，一道身影抱着个黑色金属盒站在那里。
他的手腕上缠着和徐俊宇同款的青铜链，链坠是半枚带血的DNA检测报告，在灰尘里闪着冷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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