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夏的太阳穴突突跳着，喉间像塞了团烧红的棉花。
徐俊宇的机械臂箍得她肋骨生疼，金属关节处不断渗出暗红血珠——那是封印符被氰化物腐蚀后溢出的家族血，混着烧焦磁带的苦杏仁味，在鼻腔里搅出铁锈般的腥甜。
"夏夏，屏住呼吸。"徐俊宇的声音比平时更沙哑，机械胸腔里传来齿轮错位的咔嗒声，"屏障撑不了三分钟。"
话音未落，烟雾里突然漫开淡蓝色光晕。
林夏被呛得眯起眼，却在眨眼间看清那光影的轮廓——是个女人，耳后朱砂痣如一滴凝固的血，脖颈处插着半截泛黄的断指，指甲盖泛着和姜美兰尸体上相同的青灰色。
"金...秀妍？"她脱口而出。
全息影像的嘴唇开合，声音像老式收音机串台："真正的容器是记忆——林昭儿每月献祭的血，都在抽取活人脑脊液中的..."尾音突然被电流声撕裂，断指处渗出的黑血在虚空中画出扭曲的符号。
林夏的视线被徐俊宇机械臂上的投影吸引。
不知何时，他手臂内侧的暗格弹出半卷泛黄的毒典残页，上面密密麻麻的小楷与氰化物分子式重叠，最醒目的位置是林氏祠堂那幅"科举进士榜"的拓印。
"未达标的进士名单..."她颤抖着伸出指尖，残页上的字迹突然活过来，"其实是记忆载体的淘汰名单！"
"啪！"
祠堂正中央的族谱突然发出脆响。
林夏转头的瞬间，所有渗血的名字像被无形的手扯着，逆着墨迹走向游出纸面，红蛇般钻入徐俊宇机械关节的缝隙。
他的瞳孔骤然收缩，机械臂上的血珠不再滴落，反而被吸入金属纹路，在皮肤下形成诡异的流动图腾。
"放肆！"
林孝昌的暴喝震得供桌摇晃。
他怀里那本黑皮毒典"唰"地展开，百年血契的字迹在羊皮纸上翻涌："活体容器必须同时携带正反记忆——你母亲当年偷走的不是血脉，是..."
"嗤——"
一道黑影破空而来。
林夏看清那是徐泰宇的录音带，本己烧成灰烬的磁带竟从石缝里钻出来，像条毒蛇般缠住林孝昌的手腕，金属带扣尖刺"噗"地刺入他心脏。
老人瞪大眼睛，毒典"哐当"掉在地上，最后一个字散成血雾："记......"
"抓住毒典！"金秀妍的全息影像突然实体化，冰冷的手指掐住林夏后颈，将她按在染血的封面上。
记忆宫殿在瞬间炸开。
林夏看见无数碎片在眼前飞旋——姜美兰尸检报告上的氰化物浓度、林昭儿每月初一跪在祠堂的背影、徐俊宇机械臂里封存的双胞胎B超单、还有二十年前母亲抱着婴儿冲出老宅时，怀里襁褓露出的半只脚腕......
"双生胎记忆同步率超过97%......"她听见自己的声音混着金秀妍的，"氰化物置换的不是性命，是......"
"滴——"
徐俊宇的机械臂突然发出蜂鸣。
原本缠着林夏的金属关节像花瓣般绽开，露出内部嵌着的透明容器，里面漂浮着淡金色的液体，标签上歪歪扭扭写着"抗体数据"。
"要破解置换必须......"
"叮。"
林孝昌不知何时摸出的毒针穿透徐俊宇的机械心脏。
老人捂着胸口咳出黑血，脸上却浮起病态的笑："你们太迟了——"
"轰！"
祠堂穹顶突然裂开蛛网状的缝隙。
林夏抬头，看见血红色的雨滴正从裂缝中坠落，每一滴都裹着模糊的全息影像：有穿韩服的女人在祭坛前割腕，有戴学士帽的少年在榜单前撞柱，有婴儿被裹着红布沉入井中......
"夏夏。"徐俊宇的机械臂无力垂落，金属手指轻轻碰了碰她手背，"看血雨......"
林夏仰起脸。
一滴血珠落在她睫毛上，顺着脸颊滑进衣领。
在血珠碎裂的瞬间，她的视网膜上闪过一道白光——是张泛黄的B超影像，两个模糊的小身影蜷缩在一起，其中一个的心脏位置，有团异常的阴影正在蠕动。
"咳......"她捂住嘴，尝到血的甜腥。
祠堂外传来警笛声，却像隔了层毛玻璃。
金秀妍的全息影像正在消散，断指上的黑血最后画出个问号，徐俊宇的机械胸腔里，抗体容器的金色液体开始沸腾。
而那幅B超影像，正随着血雨的坠落，在她记忆宫殿最深处，刻下道无法擦除的裂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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