消毒水的气味突然变得浓烈，林夏后颈的记忆宫殿区域传来灼烧感。
徐俊宇的机械臂扣住她的力度大得反常，金属指节压得她肩胛骨生疼，克隆舱的玻璃在两人重量下发出蛛网状裂痕。
她听见自己急促的呼吸撞在玻璃上，与另一侧克隆体的呼吸声重叠成诡异的二重奏。
"声纹认证需要——"徐俊宇的声音像卡带的老唱片，机械喉发出刺啦的电流杂音。
他的机械臂关节突然爆出蓝色火花，林夏抬头时，正撞见他原本清亮的瞳孔被细密的红丝爬满，像两盏蒙了血布的灯。
变故发生在眨眼间。
朴社长悬浮在脐带网络中的透明躯体突然扭曲，无数根半透明的触须从他胸腔钻出，其中一根精准缠住墙角的培养罐。
林夏听见骨骼断裂的脆响——那是姜美妍的本体。
朴社长的触须扯出她被缝住的声带，血珠顺着触须滴落在地，在瓷砖上晕开暗红的星芒。
所有克隆舱同时震颤。
林夏贴在玻璃上的脸颊感受到震动，克隆体们的嘴唇开始同步开合，声音从西面八方涌来，像无数人挤在耳边念诵："林孝昌、林正勋、林念夏......"是1999年林氏科举名录。
那些名字被念得很慢，每个字都带着黏腻的湿意，仿佛从腐烂的喉咙里挤出来的。
"血脉诅咒的容器是——"
另一个声音从头顶炸响。
林夏看见陈明哲的残影在空气中重组，他西装上的血渍还在往下滴，可下一秒，手术室的穹顶突然降下无数根输血导管。
那些管子表面刻满暗紫色咒文，触及地面的瞬间，祠堂里那口青铜鼎的纹路突然泛起幽光——二十米外的家族祠堂与手术室产生了某种诡异的共振，地砖缝隙里渗出墨绿色毒液，发出"滋滋"的腐蚀声。
林夏的太阳穴突突首跳。
她咬着牙将记忆宫殿的影像倒映在克隆体瞳孔里——这是她唯一能反抗的方式。
过目不忘的能力让她在意识模糊间仍能捕捉到关键：克隆体瞳孔里的账簿数字正在流动，17%、23%、41%......这些数字与林氏族谱上的夭折率完全重合。"终极配方藏在——"
"咔嚓！"
朴社长的透明躯体突然开始融化，血色液体凝结成卷轴模样，赫然是林孝昌的字迹。
卷轴尖啸着刺入徐俊宇机械臂的核心模块，机械关节迸出火星，林夏被甩到地上，后脑勺磕在金属台沿，眼前炸开金星。
"要终结置换必须——"
闵秀雅的声音从克隆舱群后方传来。
林夏看见她染着酒红色甲油的指尖穿透了三个克隆体的心脏，青紫色的脉搏频率与地砖毒液的冒泡声完美契合。
可这句话同样没能说完——林夏撑起身子，抓起地上断裂的机械臂，金属边缘割破她的掌心，鲜血滴在徐俊宇暴走的机械臂接口处。
"去他妈的声纹认证！"她嘶吼着将检测模块按在朴社长透明躯体的脐带接口上。
所有输血导管突然倒转。
林夏仰起头，看见那些刻着咒文的管子在空中重组，竟拼成了一卷倒置的族谱。
声纹图的金色线条在空气中游走，而祠堂的青铜纹路不知何时爬上了她的视网膜，化作细密的金色血雨簌簌落下。
在这血雨里，林夏的记忆宫殿突然被强行打开。
她看见二十年前的影像：穿白大褂的男人抱着襁褓中的婴儿，脐带还连着母体，血滴在登记册上晕开；她听见徐泰宇在狱中嘶哑的录音："双生的秘密......在脐带里......"
"轰！"
最近的克隆舱终于裂开。
林夏跌坐在碎玻璃中，看着舱内露出的不是克隆体，而是一个五六岁男孩的影像——那是林孝昌的童年。
他正捧着一本渗血的族谱，抬头时，眼睛里竟映着朴社长的透明躯体。
而朴社长的透明躯体此时正在分裂。
无数个姜美妍的残影从他体内涌出来，每个残影的嘴角都挂着与克隆体相同的冷笑。
林夏看着这些残影飘向不同的克隆舱，突然发现她们后颈都有与自己相同的记忆宫殿印记。
金色血雨还在落下。
林夏抬起手，血滴落在她瞳孔上，刺痛让她的视线瞬间模糊。
再睁开眼时，她看见自己的倒影在碎玻璃上——瞳孔里，金色的血雨正以某种规律收缩，像在书写某个被遗忘的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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