消毒水的气味突然变得浓烈。
林夏后颈的皮肤开始发烫，脊椎处的克隆芯片像被投入沸水的银针，顺着神经窜出细密的麻痒。
她踉跄着扶住墙面，眼前的光影突然扭曲——1999年的科举考场就这么毫无征兆地砸进视网膜。
檀木供桌蒙着褪色的红绸，烛台上的红烛烧到根部，将"林孝昌"三个字的朱批考卷映得泛红。
二十岁的朴社长（或者说，此时该称他为朴承佑）站在供桌后，左手攥着婴儿的脐带——那脐带裹着暗褐色血痂，末端却泛着诡异的荧光蓝，像某种生物数据线。
他右手按在一台老式服务器上，金属外壳刻着财阀标志的浮雕，"叮"的一声，脐带末端的荧光突然暴涨，在空气中投射出一行代码：HS-07-UMBILICAL。
"这是林氏嫡子的命门。"年轻朴承佑的声音混着电流杂音，"用脐带连接服务器，族谱的诅咒就能转化为算力——那些夭折的名字渗的不是血，是数据洪流。"
视网膜突然刺痛。
林夏猛地眨眼，现实场景与记忆重叠：徐俊宇站在她三步外，机械臂的关节处迸出火星，金属骨骼的暴走轨迹在空气中划出银线，竟与方才记忆里祠堂地砖的青铜纹路完全重合。
那些银线穿过她的瞳孔，在视网膜上重组——是半张带血的考卷，和记忆宫殿里无数克隆体眼中的影像分毫不差。
"林夏！"徐俊宇的声音带着机械音的失真，"你的芯片在共鸣！"
话音未落，一阵彻骨的寒意从手腕窜起。
朴智秀的透明右手不知何时扣住她的桡动脉，皮肤下的血管清晰可见，像浸在福尔马林里的生物标本。"倒置声纹需要双生考卷的脐带频率！"她的指甲刺入林夏手腕，淡青色的血管纹路被扯得凸起，"你以为那些克隆体为什么都盯着考卷？
你们是被脐带串起来的提线木偶！"
林夏痛呼出声，余光瞥见培养舱的方向——原本白茫茫的空间里，所有克隆体的心脏位置突然绽开黑洞。
闵秀雅的身影从黑暗中浮现，她的指尖泛着青紫色，正穿透第7号克隆体的胸膛。"朴社长的培养基快撑不住了。"她的声音像生锈的齿轮，"姜美妍的声带残片只能维持三天，现在需要你的芯片频率激活毒液共振。"
青紫色的脉搏突然加速。
林夏感觉脚下的地砖在震动，缝隙里渗出暗绿色液体——是祠堂里用来维持结界的"血脉毒液"。
记忆宫殿的回廊开始摇晃，她同时看见两重影像：一边是朴社长（此刻分明是老年形态）将半片声带残片塞进扩音器，股东大会的录音混着电流刺啦作响："第三季度财报亏损由林氏夭折率填补......"另一边，徐俊宇暴走的机械臂"咔嚓"刺穿最近的培养舱玻璃，飞溅的液体中，舱内"林夏"的后颈露出一块淡褐色胎记——和记忆里林孝昌童年照片上的胎记，形状分毫不差。
"陈明哲？"林夏脱口而出。
那个总在茶水间看旧报纸的老清洁工的残影突然在半空重组，他的身体像被揉皱的胶片，最终凝固成一张完整的考卷。
林夏颤抖着伸手触碰，纸页却穿透掌心，背面浮起全息投影：朴社长正将林孝昌的脐带接入财阀主服务器，无数渗血的族谱名字从投影中飞出，精准落在圣心医院太平间的电子地图上，每个渗血点都对应着一个标有"毒液坐标"的红点。
"原来夭折率是定位器。"林夏的声音在发抖，"你们用林氏子孙的命，红山朝阳说：欢迎到顶点小说220book.com阅读本书！标记毒液埋藏点......"
"现在才明白？"朴智秀的透明右手开始泛着吞噬性的黑光，林夏能看见自己的记忆芯片正从后颈钻出，像被磁铁吸引的铁屑。"当年林孝昌的脐带能连服务器，你的克隆芯片就能连倒置密钥——等密钥复制完成，财阀要的不是娱乐圈，是整个江南区的地下血脉网！"
祠堂方向传来闷响。
林夏抬头，青铜纹路的墙面竟渗出金色血雨，每一滴都精准落入朴社长脚边的服务器散热口。
徐俊宇的机械臂突然停止暴走，银线轨迹与考卷纹路完全重合，在空气中勾勒出一个旋转的六芒星。
林夏后颈的芯片发出刺目的蓝光，她清晰听见芯片内部传来齿轮咬合的声响——倒置脐带的密钥正在自我复制，每一次复制都让考卷上的血渍更艳一分。
"别让它完成！"徐俊宇的机械臂突然抓住她的肩膀，金属关节烫得惊人，"你的芯片在和考卷......"
他的声音被蜂鸣淹没。
林夏感觉有两股力量在体内撕扯：一股来自脊椎芯片，带着冰冷的机械律动感；另一股来自视网膜上的考卷，裹着铁锈味的血腥气。
当两种频率即将重叠的瞬间，她看见芯片表面浮现出与考卷相同的血字，而考卷的纸页边缘，竟开始泛起和芯片一样的翡翠色荧光。
"叮——"
是量子纠缠的提示音吗？
林夏的瞳孔骤然收缩。
她看见芯片与考卷同时亮起微光，两种光芒在空气中交织成螺旋，像两条即将缠绕的DNA链。
朴智秀的透明右手突然松开，她盯着自己掌心的黑洞，声音里第一次出现慌乱："不可能......它们在......"
"在找彼此。"林夏喘息着摸向自己后颈，芯片的温度己经降下来，但那种被牵引的感觉还在——像深海里的鱼，突然感知到另一尾同类的心跳。
徐俊宇的机械臂垂落，金属表面还残留着考卷纹路的灼痕。
他盯着林夏手中的半片克隆芯片，又看向桌上那张渗血的考卷，喉结动了动："刚才机械臂的暴走轨迹......和芯片复制的密钥频率，完全一致。"
林夏低头，看见自己手腕的血管纹路正在变淡，但芯片与考卷之间，不知何时多了根若有若无的光丝。
她轻轻触碰光丝，指尖传来细微的震颤——那是只有她能感知的，两个独立个体正在建立某种超越物理规则的联系。
朴智秀的身影突然消散，只留下一句被截断的诅咒。
林夏捡起地上的考卷，发现原本半张的血渍不知何时补全，背面的全息投影里，财阀服务器的指示灯正疯狂闪烁，像在发出某种警报。
"它们在准备连接。"徐俊宇突然说。
林夏抬头看他，发现他的机械臂关节处，不知何时浮现出和自己手腕一样的淡青色纹路。
而在他们脚边，那半片标有"HS-07"的克隆芯片，正缓缓向考卷挪去，像被某种无形的力场牵引。
窗外，江南区的夜色依旧灯红酒绿。
但在这小小的空间里，两桩本应无关的事物，正在完成命运的初拥。
林夏后颈的芯片突然再次轻鸣。
她摸向那里，触感与往日不同——似乎有什么更幽深的联系，正在芯片内部悄然生长。
而那张考卷，在她掌心，开始发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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