暖气片在沈家老宅发出轻微的嗡鸣，沈昭意对着衣柜里的粉色滑雪服发怔。袖口的毛绒边还沾着五年前瑞士雪场的冰晶记忆——那时她非要挑战黑钻雪道，结果在中级道就摔成了雪球，傅烬夜背着她下山时，雪粒还在他眉骨疤痕上结着冰。
“昭昭，手套要带加厚羊绒款。”沈母掀开房门，往她行李箱里塞了包暖宝宝，“别学你二堂哥，去年在北海道把脚趾冻出冻疮。”话音未落，走廊里就传来沈子轩的嚷嚷声：“姑母偏心！明明是傅烬夜的滑雪护目镜借我摔裂了！”
傅烬夜倚在门框上，手里晃着份打印好的行程单：“St. Moritz的雪质偏硬，明天上午十点的航班，记得带上抗高原反应的药。”沈子轩突然从他背后探出头，盯着行程单上的“冰上马球体验课”吹了声口哨：“傅大少爷要当雪山骑士？”
机场候机时，沈昭意盯着傅烬夜膝头摊开的俄文版《阿尔卑斯山形地貌学》，五年前他教她滑雪时，也是这样用滑雪杖在雪地上画等高线，说“每个雪坡的弧度都是大自然写的乐谱”。此刻他翻书的指尖掠过某处，突然抬头：“还记得怎么用膝盖控制重心？”
“当然！”沈昭意梗着脖子，却在看见沈子轩憋笑的表情时底气不足。飞机穿越阿尔卑斯山脉时，她望着舷窗外的马特洪峰尖，突然想起绑架后第一次滑雪，是她9岁，12岁的傅烬夜怕她害怕，全程半蹲着用身体护着她下滑，自己的雪裤却被冰棱划破。
圣莫里茨的雪场在阳光下泛着钻石般的光。沈昭意踩着新换的粉蓝雪板站在初级道起点，听见沈子轩在身后嘀咕：“堂妹这架势，像要征服勃朗峰。”傅烬夜替她调整头盔系带，指尖划过她耳尖：“先在蓝道热热身，我和子轩在中道等你。”
雪板切入雪面的瞬间，记忆突然重叠。五年前的初级道上，她总因害怕摔得西脚朝天，傅烬夜就用滑雪杖勾住她的雪板，像牵着只摇摇晃晃的小企鹅。此刻她膝盖微屈，重心前倾，雪风擦过护目镜的声响里，听见自己心跳如鼓——不是恐惧，而是终于能追上他背影的雀跃。
中道顶端，沈子轩正对着手机录像：“观众朋友们，现在向我们滑来的是沈家大小姐——”话未说完就被雪粒砸中脑袋。傅烬夜站在雪坡中段，望着那个身姿轻盈的粉蓝身影，右眉骨的疤痕在阳光下泛着淡金。她的每个转弯都精准地踩在雪刃上，像他教她的那样，把雪道当成黑白相间的琴键。
“哇靠！”沈子轩突然指着雪坡下方，“傅烬夜你看！昭昭她居然敢做落叶飘了！”只见沈昭意踩着雪板在雪面上划出连续的S形，粉蓝滑雪服在纯白雪地里划出灵动的弧线，最后稳稳停在两人面前时，护目镜上的雾气都透着得意。
“不错。”傅烬夜递过保温杯，薄荷茶的热气混着雪粒升腾。沈子轩却突然指着他的雪裤笑倒在雪地里：“傅大少爷的护臀垫还没摘？当年是谁在瑞士摔得屁股开花——”话没说完就被傅烬夜的雪杖敲中头盔，闷响在山谷里回荡。
米其林三星餐厅的水晶灯映着窗外的雪夜。沈昭意盯着菜单上的“松露鹿肉配阿尔卑斯蜂蜜”，突然想起傅烬夜曾说“雪国的食物该像阳光般温暖”。当镀着金箔的餐盘摆上桌面，沈子轩正举着刀叉研究摆盘里的可食用雪花：“这玩意儿比我游戏里的装备还精致。”
“尝尝看。”傅烬夜替她切开鹿肉，刀刃划过肌理时露出的内里，“鹿肉在雪松熏制时吸收了阿尔卑斯山的气息。”沈昭意咬下第一口，蜂蜜的甜裹着松露的 earthy 风味在舌尖炸开，突然想起十二岁生日，他在沈家厨房笨拙地煎牛排，把酱汁调得比药还苦。
当冰上马球比赛的枪声如惊雷一般在马拉湖面上炸响时，整个湖面仿佛都被这声巨响震得微微颤动起来。沈昭意紧紧地裹着傅烬夜递来的羊绒毯，她的目光却如同被磁石吸引一般，首首地望向湖中央那个黑马骑士。
傅烬夜身着一袭黑色皮衣，那黑色的皮衣仿佛与他融为一体，完美地勾勒出他宽阔的肩膀和修长的脖颈，使他的身材显得格外挺拔。他骑在一匹黑色的骏马上，手中紧握着马球杆，那马球杆在他的手中犹如一件精美的艺术品，每一次挥动都带着一种无法言说的优雅和力量。
随着傅烬夜的挥杆，冰刀划过冰面的脆响与马蹄的踢踏声交织在一起，如同一场激昂的协奏曲。那声音清脆而响亮，在寒冷的空气中回荡，仿佛能够穿透人的灵魂。
“昭昭，你看！”沈子轩突然指着观众席前排，“傅烬夜的马比他还威风！”只见那匹阿拉伯马在冰面上轻盈地腾跃，傅烬夜的身姿与马完美同步，每次击球都精准得如同他在射击场的弹孔。当球杆将红球击入对方球门时，沈昭意发现自己竟在不知不觉中攥紧了羊绒毯——原来他在雪地上的每个动作，都像在琴键上谱写乐章。
赛后的篝火晚会上，沈子轩烤着棉花糖突然凑近：“昭昭，你觉不觉得傅烬夜看你的眼神，像看他的马球杆？”沈昭意差点被热可可呛到：“胡说什么！他只是怕我再摔断琴指。”却在抬头时看见傅烬夜正向她走来，皮衣上的雪花在火光中融化。
雪场的最后一夜，沈昭意站在阳台望着马特洪峰的剪影。傅烬夜的脚步声在身后响起，递来杯温热的热红酒：“明天去采尔马特？那里的雪道更适合练习回转。”她接过杯子，指尖触到他掌心的薄茧——那是练拳击和射击留下的印记，却比任何暖宝宝都更温暖。
沈子轩的呼噜声从隔壁传来，混着远处滑雪场的夜灯闪烁。沈昭意望着杯中晃动的火光，突然想起五年前的瑞士雪夜，傅烬夜背着她穿过雪松林，雪粒落在他眉骨疤痕上，而她趴在他肩头数着心跳。那时的她以为，只要跟着他，任何雪坡都不可怕；现在的她才明白，有些守护，早己像雪地里的树根，在看不见的地方，牢牢撑起一片天空。
雪又开始下了，大朵的雪花落在阳台栏杆上，很快积成柔软的白。沈昭意喝着热红酒，听着傅烬夜讲解明天的滑雪计划，突然觉得，这个冬天的雪，比任何时候都更像琴键上的音符——而他们的旅程，才刚刚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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