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秋的银杏叶开始飘落时,己经保送的傅烬夜,开始处理沈父给他的工作,公文包里装着的不再是琴谱,而是加密文件与跨国会议日程。
“傅学长今天又没来?”苏郁望着沈昭意面前那份独自打开的Wedgwood餐盒,“我怎么觉得,他现在比英国皇室的邮差还忙?”
沈昭意用银叉戳了戳牛油果沙拉,想起上周他从纽约带回的施坦威定制琴凳,指尖划过餐盒边缘,她突然发现,那些曾以为理所当然的陪伴,正像晨雾般渐渐消散。
“他是傅家继承人嘛”沈昭意低头扒拉着米饭,“而且他也没有来学校的理由…”
苏郁突然凑近,栗色卷发扫过她的琴盒:“可我听说,他连去米兰谈合作,都要绕道威尼斯给你买Murano玻璃琴键贴?”她的眼神弧度藏着狡黠,“傅大少爷对妹妹的宠,比我家老管家对银器的保养还细致。”
沈昭意的耳尖微微发烫,想起去年生日,他从东京带回的和服式琴罩,袖口绣着她最爱的芍药。在她的认知里,这些不过是哥哥对妹妹的关怀,就像小时候他总把硬币手链藏在糖盒底层,说“昭昭的幸运要随身携带”。
“苏郁你又乱讲。”她用筷子敲了敲闺蜜的餐盒,“烬夜哥哥只是怕我没人管会弹错音而己。”
午后的琴房格外冷清,沈昭意盯着琴盖上的Murano玻璃贴,突然发现谱架上多了本陌生的琴谱——是她从未见过的《拉赫玛尼诺夫第三钢琴协奏曲》手抄本,页脚用红笔标着:“华彩段手腕角度需调整15°,如圣莫里茨雪坡的侧切弧度。”
指尖抚过他工整的笔记,她才惊觉,那些频繁的出国与缺席,竟从未切断过他对她的关注。就像此刻琴房里流淌的《雨滴前奏曲》,是他离开前替她调好的琴弦,每个音符都精准得如同他在时的指导。
放学时,陈叔来接她。沈昭意抱着琴盒坐进后座,发现车载香薰换成了她最爱的雪松味——那是他在阿拉斯加出差时,特意从百年雪松树上采集的精油。
“小姐,少爷说米兰的歌剧厅有新的声学设计。”陈叔从后视镜递来个丝绒袋,里面装着威尼斯玻璃珠串成的琴键挂饰,“他让您下次去欧洲比赛时,记得带这个试音。”
沈昭意望着窗外飞逝的银杏叶,突然明白,有些陪伴从未消失,只是换了种方式存在。就像傅烬夜的薄荷糖盒,即便他远在千里,也会通过陈叔的手,准时出现在她的课桌上。而苏郁的调侃,不过是晨雾中的一片银杏叶,轻轻掠过她的心头
琴盒里的玻璃挂饰折射着夕阳,沈昭意,突然期待起他下次从柏林带回的礼物——或许是张手写的乐谱,或许是块能让琴键发光的矿石,但无论是什么,都只会让她坚信,那个永远把她的琴声放在心尖的人,从未真正离开过。
沈家老宅的二楼卧室飘着淡雅的铃兰香,沈昭意抱着靠枕蜷在飘窗上,看苏郁对着梳妆镜涂涂抹抹。闺蜜的真丝睡裙拖在地板上,腕间的翡翠镯撞在钢琴造型的首饰盒上,发出清脆的响。
“昭昭你这房间,比维也纳金色大厅还像琴房。”苏郁转身时,睡裙的开叉露出修长的小腿,“傅烬夜送的八音盒还在转呢——他到底往你屋里塞了多少钢琴摆件?”
沈昭意望着梳妆台上旋转的八音盒,银色琴键随着《致爱丽丝》的旋律起伏,想起十六岁生日时,傅烬夜从巴黎带回的这个礼物:“他说每个琴键都是会跳舞的。”
苏郁突然扑到床上:“说正事!”她戳了戳沈昭意的腰窝,“高中都快要毕业了,你就没对哪个男生心动过?比如隔壁班弹贝斯的陆沉,上周还在琴房偷看你练琴——”
“苏郁!”沈昭意红着脸躲进被子,想起陆沉递来的曲谱,“别乱讲,我现在只想练好《拉赫玛尼诺夫第三钢协》。”
苏郁突然压低声音,眼尾上挑的弧度带着狡黠:“那你对傅烬夜呢?每天坐他的车,吃他带的午餐,连琴谱都是他亲手标红的——”
“苏郁!”沈昭意猛地坐起,被子滑落露出睡裙,“烬夜哥哥是家人啊!”她想起她7岁那年,他为她挡刀留下的眉骨疤痕,想起每次出国都要绕道给她带琴谱,“就像二伯和子轩哥哥一样。”
窗外的树叶沙沙作响,房门突然被推开条缝。沈子轩戴着墨镜倚在门框上,丝绸睡衣领口大敞,露出锁骨处新纹的钢琴键刺青:“哟,两位美女在聊什么悄悄话?”
苏郁抄起靠枕砸过去:“沈子轩你变态!大半夜戴墨镜,还偷听!”
沈子轩灵活地闪过枕头,墨镜滑到鼻尖:“我路过都听见苏郁你在撺掇昭昭早恋!”他突然换上夸张的哭腔,“傅烬夜要是知道,怕是要把陆沉的贝斯弦全剪了——”
“你给我站住!”苏郁光着脚跳下床,睡裙在地板上拖出沙沙的响。沈子轩笑着跑开,脚步声混着苏郁的笑骂声,渐渐消失在走廊尽头。
沈昭意望着凌乱的床铺,听见堂哥的惨叫声从楼梯间传来,忍不住笑出声。梳妆台上的八音盒还在旋转,银色琴键在壁灯下泛着微光。
她忽然想起苏郁的问题,在她的世界里,傅烬夜是7岁时替她挡住绑匪刀刃的英雄,是十六岁流感时守在床头替她擦手的哥哥,是每次琴房练琴时,永远坐在角落替她翻谱的存在。那些细腻的关怀,早己融入她生命的每个音符,却从未激起过任何关于爱情的涟漪。
“家人啊……”沈昭意轻声呢喃,钻进被窝时,闻到枕头上淡淡的雪松味——那是傅烬夜上周从阿拉斯加带回的薰衣草精油,说能让她睡得安稳。
当苏郁气鼓鼓地回到房间,沈昭意己经闭上了眼睛。
八月的蝉鸣黏在沈家老宅的沈昭意的指尖在琴键上飞掠,《拉赫玛尼诺夫第三钢琴协奏曲》的华彩段己练到第47遍。琴凳上的羊毛毯滑落在地,她却浑然不觉,首到二伯沈振国的笑声从门口传来:“昭昭这架势,是要把琴键弹穿去慕尼黑吗?”她在为半个月后的德国慕尼黑钢琴大赛做最后的冲刺
她猛地抬头,看见二伯举着个冰镇西瓜,金丝眼镜后的目光带着心疼。堂哥沈子轩跟在身后,T恤上印着“钢琴毁灭者”的卡通图案,手里晃着两张游乐园门票:“昭昭,别练了!再弹下去,人都要魔怔了。”
沈昭意揉了揉发疼的手腕,这才发现琴盖上摆着母亲新切的水。二伯将西瓜放在谱架上:“你妈妈在厨房熬雪梨汤,说降心火。”他突然指着琴谱上的某处,“这里的触键太急,像你九岁时摔破膝盖还硬要弹琴的倔劲儿。”
沈子轩趁机凑过来,手机里存着傅烬夜发来的行程单:“瞧瞧傅大少爷的安排!慕尼黑别墅有恒温恒湿琴房,连调音师都是从维也纳挖来的——”他突然指着窗外的宾利,“陈叔正在指挥人搬空运来的防潮箱,说要装你的琴谱!”
沈昭意望着琴盖上的Murano玻璃贴,想起半月前傅烬夜从洛杉矶打来的电话:“慕尼黑八月多雨,琴凳脚垫要用防滑的胡桃木。”他的声音混着时差带来的沙哑,却比任何节拍器都更让她安心。
慕尼黑郊外的别墅在晨雾中醒来时,沈昭意正对着落地窗外的阿尔卑斯山调整呼吸。琴房里的施钢琴泛着冷光
“昭昭,尝尝巴伐利亚香肠!”沈子轩举着餐盘推门进来,T恤换成了“慕尼黑啤酒节”纪念款,“傅烬夜安排的厨子居然会做糖醋排骨,这哪儿是比赛,分明是豪华度假——”
话未说完就被沈母瞪了一眼:“别打扰昭昭调律。”她递来杯温热的蜂蜜水,指尖划过女儿手背的薄茧,“烬夜说,比赛时的钢琴和家里差0.5cm,需要提前适应。”
沈昭意摸着琴盖上的雕花,突然发现中央摆着个透明花瓶,里面插着支半开的落日珊瑚芍药——正是傅烬夜每次比赛必送的花束。花瓣边缘泛着金箔般的光泽。
“哥,你能不能别总穿得像街头艺人?”她笑着指了指沈子轩的破洞牛仔裤。后者夸张地张开双臂:“这叫艺术气息!昨晚我可是替你去啤酒节踩点了,发现个超正的烤猪肘店——”
初赛第一天的午后,慕尼黑突然下起太阳雨。沈昭意盯着镜中自己发颤的指尖,突然拨通了傅烬夜的电话。太平洋彼岸的洛杉矶正是凌晨,他的声音却清晰得像是在隔壁琴房:“怎么了?”
“总感觉弹的不对,我有点紧张”
“想象你的手指是珊瑚礁,既要承受海浪冲击,又要保持自己的节奏。”顿了顿,又补了句,“比赛当天我会让人在后台准备热姜茶,你最爱的糖霜饼干。”
挂断电话后,傅烬夜静静地坐在沙发上,目光凝视着手机屏幕。手机里存储着从她九岁开始参加的每一场比赛录像,这些录像记录了她成长的点滴和奋斗的历程。
他的手指在屏幕上轻轻滑动,最后停留在十五岁夺冠时的画面上。画面中,她身穿一袭洁白的长裙,宛如仙子般站在聚光灯下,笑容灿烂,眼神中透露出自信和喜悦。
就在这时,一阵轻轻的敲门声打破了房间里的宁静。助理推门而入,轻声说道:“傅少,会议要开始了。”
傅烬夜缓缓抬起头,看了一眼助理,然后站起身来,边走边对助理说了一句话。
“可是…”
傅烬夜的眉头微微一皱,冷漠的声音再次响起:“不要让我重复第二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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