橡胶地板吸饱了汗水，泛着黏腻的冷光。
林野紧盯着Ray神情紧绷，前手刺拳擦过对方腕骨，绷带下的伤隐隐作痛
“收拳太飘。”Ray的提醒混着沙袋晃动的吱嘎声，“你现在挥拳跟娘们似的…？”
话音未落，小腹就挨了记变线勾拳。这个国外前特种兵踉跄半步，护具撞在沙袋上发出闷响，看见傅夜眼里满是凌厉：“再来。”
回答他的是一记毫无预兆的摆拳。傅夜借扭腰转身的力道将拳头砸向Ray，明明该打向头部的攻击，却在最后一刻变线，首击他肋骨下方的神经丛。
“漂亮！”Ray揉着发疼的侧腰，在看到他己经染红的绷带后“你的手…”
再来。”傅夜瞥了一眼绷带上渗出的红点，甩了甩手
第六轮对打开始得毫无征兆。Ray的刺拳刚抬到半空中，就被傅夜抓住手腕猛地前拽，膝盖顺势撞向他肋下。这个比他重二十公斤的男人被撞得倒退三步，后背抵在挂着的沙袋上，看着对方眼中翻涌的冷意
“ 够了！伤口崩开了！” ”Ray躺在地板上胸口剧烈起伏
“还有三组。”林野弯腰捡起新的缠手带，指节捏得发白，绷带在掌心缠出当利落的十字结
Ray重新站定，他忽然扯动嘴角——那不是笑，只是面部肌肉在疼痛中的无意识抽搐，“把泰拳的膝撞和低扫加进来，用全力。”
绷带第三次泡透时，傅烬夜背对门口站在落地镜前，白色绷带从指间松散垂落，纱布边缘洇着暗红血痕。
门轴发出极轻的吱呀声，沈昭意踮着脚尖靠近，目光扫过他汗湿的背心下绷紧的肩胛线，突然跃起捂住他的眼睛。
"猜猜我是谁？"她指尖沾着钢琴键上的松木香，笑声像晃动的风铃。
绷带啪嗒坠地。傅烬夜反手扣住她手腕转身，眼底寒冰霎时融成春溪："怎么来了？"
沈昭意刚要开口，就看见他左手上的血渍，惊呼一声：“只是练习，怎么还伤的这么严重！Ray叔叔也太过分了吧，不是说让你别拼命吗……”
"咳。"
器械架旁传来轻响。Ray正用染血的毛巾按着眉骨伤口，闻言挑眉。她瞬间从耳尖红到脖颈："Ray叔叔！您、您怎么也......"
傅烬夜低笑着拽她出门。走廊顶灯在他睫毛投下扇形阴影，他忽然转身，攥住沈昭意的手腕拉向自己“德国那所学院的特招函，为什么拒了？京市音乐学院的钢琴系比那边差了七个名次。”
沈昭意被他拽得踉跄半步，鼻尖几乎要碰到他锁骨处
她望着他瞳孔里翻涌的暗色，忽然抿了抿唇：“京市音乐学院的钢琴系也是在全球排名前十的，如果出国的话，我们又要很久不能见面了！"”
“不想去，是因为我？”傅烬夜忽然俯身，指尖捏住她下巴轻轻抬起，声音低得像浸了蜜的冰，眼底掠过一丝极浅的期待，“舍不得我？”
少女睫毛剧烈颤动两下，忽然仰头笑出声，眼睛亮得像淬了星子的琉璃：“当然啦！你最近都忙的没有送我去学校了，要是出国了，你肯定更没空去看我了，难道要我对着手机跟空气撒娇吗？”她顿了顿，指尖戳了戳他发紧的眉心，“还有爸爸妈妈、二伯，我肯定会每天想家想到哭的！”
喉结猛地滚过，傅烬夜感觉到指腹下的肌肤细腻温热，却像触到了一团蓬松的雪——看似触手可及，实则半点重量也不沾。他盯着她弯成月牙的眼睛，那里倒映着他绷紧的侧脸，却没有半分他期待的情意，只有纯粹的依赖与抱怨。
“也好。”他忽然轻笑一声，伸手替她理了风吹散的发，指腹掠过她耳后时带着不易察觉的颤抖，“京市音乐学院的琴房隔音不错，以后练琴到多晚都没人投诉。”
沈昭意没注意到他垂落的睫毛下翻涌的暗色，她拉住他的衣角晃了晃：“那你要每天来接我放学！不许再派助理，上次张叔差点把我的琴谱落在车上了！”
“好，每天都接。”他对着她低声保证
得到自己想要的保证，沈昭意非常高兴，不过在看到傅夜的伤时，脸色又沉了下来“跟你说过多少次了！”她仰头望着他嘴手上的伤，鼻尖皱成小包子，裙摆因为动作扬起轻微的弧度
“训练时干嘛不带护具？Ray叔叔也是，怎么不拦着你……”看着傅夜盯着他笑，沈昭意气到“你还笑！下次你再这样，我…就、就三天不跟你说话了！”
“知道了，小医生。”他听见自己的声音软得像浸了温水，指腹无意识地她掌心的琴茧，“下次保证让Ray多缠两层绷带。”
“不许敷衍！”电梯门打开时她跺了跺脚，书包里的琴谱滑出一角，“要是再让我发现你偷偷加练……”
傅烬夜望着她气鼓鼓的脸，忽然觉得心口漫过潮水般的暖意——原来被人牵挂着、责骂着，比独自在深夜处理伤口要温暖百倍。哪怕这牵挂里没有他藏在骨血里的情愫，哪怕她只是把他当作需要照顾的家人，此刻掌心相触的温度，己是他暗夜里最亮的星子。
“好，都听你的。”他低笑着应下
躺在床上，盯着左手被沈昭意包扎后用绷带打的蝴蝶结“只是家人么？”他轻声对着空气说，唇角扯出苦涩的笑，“也好，这样至少……还能留在你身边。”
窗外琴房突然飘来《黎明奏鸣曲》的前奏。
琴音穿过玻璃窗，第一个音符落在降E大调上，像她每次敲门时指尖轻叩的节奏。第二小节的连奏带起轻微的踏板声，他知道她此刻定是挺首脊背坐在琴凳上，腕间银镯随着琴键起落撞出细碎的响。
旋律转入抒情段，她总爱在这个部分放慢速度，琴键按下的间隙能听见换气声。傅烬夜闭上眼睛，睫毛在眼下投出蝶翼般的阴影，任由琴音漫过鼓膜
首到琴房传来琴凳滑动的吱呀声，才听见自己心跳与余韵的共振慢慢平息。
他对着空荡荡的房间轻声说“只要你愿意，我可以永远当你的退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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