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骁把U盘塞进糖醋汁瓶盖的夹层时，油锅里的气泡正发出濒死的啵啵声。昨夜泡发的木耳在塑料筐里渗出褐色的汁，像极了看守所墙上霉变的痕迹。他数着第七次路过的外卖骑手，对方头盔上贴着周氏集团的logo贴纸，保温箱里飘出松露的腥气。
"两份双拼，多加辣。"穿西装的年轻人敲了敲餐车挡板，袖扣在晨曦里闪着铂金冷光。林骁舀卤汁的手顿了顿——这人无名指戴着和他同款的婚戒，内侧刻着苏晚晴名字的缩写。
钢勺刮过锅底的脆响里，对方突然压低声音："第七冻库凌晨三点清场。"撕碎的餐巾纸飘进油锅，墨迹在滚油里舒展成商会图腾的轮廓。林骁盯着瞬间碳化的纸屑，想起老人塞U盘时指甲缝里的海鲜腥味。
城管巡逻车的喇叭声由远及近，林骁猛地扯开餐车底部的暗格。发霉的记账本哗啦啦翻动，最新一页粘着城南码头的地图，红笔圈住的第七冻库位置渗出铁锈般的污渍。
"林老板又躲债呢？"老张的橡胶棍挑起保温帘，"王屠户说你再不还钱，就拿肋排抵债。"棍尖戳向他肋骨的动作突然停滞，老张的瞳孔里映出餐车上插着的雕花牙签——摆成三年前林氏集团股票代码的形状。
油锅腾起的烟雾中，林骁将打包盒递过去："告诉老王，明天全城的糖醋排骨都会姓林。"老张接餐盒的手抖了抖，酱汁沿着指缝滴在锃亮的皮鞋上，晕开周氏集团周年庆的纪念纹样。
手机在围裙兜里震起来时，林骁正把U盘插进改装过的电子秤。跳动的红色数字突然定格在27.00，秤盘缝隙弹出微型投影，泛黄的债务清单上第一个名字让他喉头泛酸——海鲜批发女王宋知秋，父亲生前的首席财务官。
"要饭的！十份盒饭送到码头！"穿工装的男人甩来两张湿漉漉的百元钞，安全帽上沾着鱼鳞。林骁数钱的手指触到钞票边缘的锯齿，防伪水印里藏着父亲葬礼那天的日期。
保温箱绑上电动三轮车的瞬间，他瞥见后视镜里的跟踪者。那辆黑色奔驰的雨刷器上卡着半片银杏叶，和三年前停在林氏集团破产清算处门口那辆一模一样。林骁拧动油门时，U盘突然发出蜂鸣，电子秤显示屏闪过宋知秋的实时定位。
码头咸腥的风裹着冰库的冷气扑面而来，第七冻库的铁门挂着生锈的铜锁。林骁摸到锁孔里的冰碴时，身后传来集装箱落地的巨响。穿貂皮的女人从冷链车跳下，高跟鞋踩碎满地冰晶。
"小林总。"宋知秋的红唇咬碎这个久违的称呼，貂毛领口别着父亲送她的钻石胸针，"周慕白给我双倍薪资的时候，可没说你会变成这副德行。"她踢开脚边的冻鱼，鱼鳃里掉出带芯片的追踪器。
林骁掀开保温箱，糖醋排骨在寒气里结出霜花。他抽出垫在餐盒底部的债务单："宋姨的澳洲游艇，是用我父亲的海运保险金买的吧？"冻鱼突然剧烈抽搐，鱼腹爆开的瞬间，微型摄像机滚到宋知秋脚边。
远处传来破冰船的汽笛声，林骁按下电子秤的归零键。投影在冻库墙壁上的数字开始疯狂跳动，宋知秋的海外账户流水瀑布般倾泻，最后定格在父亲意外身亡那天的巨额转账记录。
"当年那艘沉船装了二十七个集装箱。"林骁撕开糖醋汁包装袋，琥珀色的液体在冰面蔓延成商会图腾，"现在每天有二十七辆冷链车从这里出发，你说巧不巧？"
宋知秋的高跟鞋陷入融化的冰水里，貂皮大衣沾满鱼鳞。她突然抓起冻鱼砸向监控探头，碎冰碴在LED屏上划出周慕白的脸："明天凌晨三点，第二港口会有批走私金枪鱼。"染着鲜红甲油的手指戳向林骁心口，"你父亲的保险箱密码，是你母亲祭日。"
手机在冰面上疯狂震动，苏晚晴的短信带着订婚宴的香槟气息：【慕白要收购全城盒饭摊，开个价吧】。林骁把手机扔进装鱼血的桶里，气泡咕嘟着浮出周氏集团股票代码。
冻库铁门被海风吹开的刹那，U盘突然发出尖锐警报。林骁扑倒宋知秋的瞬间，冷链车的集装箱轰然倒塌，砸在他们刚才站立的位置。尘雾中浮现跟踪者的轮廓，那人手里握着的正是林骁典当掉的婚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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