暴雨后的城中村泛着腐木的潮气，林骁的盒饭车在青苔上碾出两道泥痕。三十七张欠条用铁夹挂在车头，最上方那张印着王屠户的杀猪刀油印，赊账金额旁画了三个血指印。他数着第七次路过的外卖骑手，对方保温箱里飘出的松露味混着隔夜馊水，在巷口凝成周氏集团的logo水雾。
"两荤一素十二块！"林骁掀开保温帘，糖醋排骨的酸味惊飞了电线上的麻雀。穿睡衣的租客们攥着皱巴巴的钞票排队，有个戴金链的胖子突然踹翻塑料凳："卖盒饭的，你这排骨是上周的吧？"
不锈钢餐盒砸在油毡布上的脆响里，林骁瞥见胖子后颈的刺青——三年前在林氏集团总部闹事的混混头目。他舀起滚烫的卤汁浇在对方鞋面上："王屠户今早现宰的猪，你要验检疫证还是验尸报告？"
人群爆发的哄笑中，穿市监制服的人影闪过巷口。林骁抓起抹布擦车时，摸到暗格里的U盘正在发烫。昨夜破译的债务清单显示，王屠户的杀猪场抵押给了周氏旗下的生鲜公司，而催债的混混们最近开始收购变质猪肉。
手机在围裙兜里震起来，苏晚晴的短信带着订婚宴的香槟气泡：【慕白要赞助全城食品安全检查，你的摊位首当其冲】。林骁把手机塞进装骨头的塑料袋，看着市监局的蓝光车拐进菜市场正门。
"三份盒饭，不要葱。"苍老的声音从队列末尾传来，退休检察官老陈的拐杖尖正戳着地上的欠条。林骁注意到他公文包露出半截文件，封面的"周氏集团涉嫌走私案"被油渍晕开，日期恰好是父亲坠海那日。
保温箱见底时，方婷的豆浆车横在巷口。她掀开保温桶的瞬间，豆香裹着打印机的油墨味扑面而来。"食药监的人在查添加剂，"她往林骁围裙塞了包白色粉末，"这是上次你让我藏的食用碱。"
林骁的指尖触到纸包底部的芯片，扫描后跳出的数据流显示周慕白正在黑市收购工业盐。他舀起最后一勺糖醋汁浇在方婷手背："告诉王屠户，今晚十点清算所有债务。"
夕阳将欠条映成血红色时，林骁的盒饭车被二十个混混围住。王屠户的杀猪刀劈在餐车上，斩断的欠条如纸钱纷飞。"连本带利二十七万！"刀尖挑起林骁的下巴，"拿不出钱，就把你塞进绞肉机抵债！"
林骁摸出U盘插进电子秤，显示屏突然弹出海鲜市场的实时监控。画面里宋知秋正在销毁过期冻货，而搬运工的头盔贴着周氏集团的标。"这些肉做成叉烧，"他指向监控里发黑的肉块，"能毒死半个城中村。"
混混们的刀尖开始颤抖。林骁撕开糖醋汁包装袋，琥珀色液体在秤盘汇成冷链运输图："告诉周慕白，他买的工业盐正在二号码头第三冻库结晶。"
警笛声由远及近时，老陈的拐杖砸翻两个混混。市监局的人冲进人群，为首的科长突然僵在原地——林骁手中的检测报告显示，周氏冷链车里的放射性物质超标二十七倍。
"抓他！"王屠户的咆哮混着杀猪刀破空声，"这疯子往盒饭里下毒！"林骁侧身避开刀锋，后腰撞开的暗格里，二十七份债务凭证如雪片纷飞。每张纸都印着商会图腾，在暮色中泛着防伪荧光。
方婷的豆浆泼在王屠户脸上时，林骁己翻上隔壁早点铺的雨棚。他在屋脊间狂奔，身后追兵的脚步声逐渐被新闻首播声淹没——苏晚晴正在镜头前展示慈善晚宴的糖醋排骨，而那盘菜的摆盘样式与他今早卖出的盒饭一模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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