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月后。
那几位病号出院了。
。
校门口停着三辆大巴车，高二（7）班的同学们吵吵嚷嚷地排队上车。
班主任拿着名单清点人数，时不时推一下滑落的眼镜："萧落轩、琼瑜启、江一行、云江陵......都到了吗？"
"到——"
西道声音从不同方向传来。
萧落轩拎着两个背包，正试图把其中一个塞给琼瑜启。
江一行的右臂依然泛着冰蓝色，但己经能自由活动，此刻正护着云江陵不被其他同学挤到。
白千载靠在最后排的座位上，九条尾巴恢复了大半，正懒洋洋地刷着手机。
他是被拉过来帮着老师管小孩的。
"这次研学是去青峰山自然保护区，两天一夜。"老刘擦了擦汗，"大家注意安全，尤其是......"他的目光扫过404宿舍西人组，"......尤其是不要招惹野生动物。"
全班哄堂大笑。
琼瑜启的耳朵抖了抖，一把抢过萧落轩手里的背包："我自己拿！"
"里面装了肉干和巧克力。"萧落轩凑到他耳边，"饿了跟我说。"
"......谁要吃你的东西！"
---
研学基地的晚风带着草木香，吹散了白天的燥热。
琼瑜启蹲在小溪边洗草莓，尾巴尖不耐烦地拍打着水面。
班主任说来这个荒郊野岭主要"亲近自然"。
——亲近个屁。
他甩了甩手上的水珠，耳朵突然竖起来，捕捉到不远处的窃窃私语。
"就那只耳廓狐......"
"听说在实验室会发光......"
"摸一下给五百......"
琼瑜启的尾巴毛瞬间炸开。
他猛地转身，正对上五双绿莹莹的狼眼——高三的狼兽人，平均身高一米八五，正不怀好意地围上来。
"有事？"他冷着脸问。
为首的灰狼咧嘴一笑，尖牙闪着寒光："小学弟，借个耳朵摸摸？"
"借你妈。"
琼瑜启转身就走，却被一把拽住尾巴。
电流般的酥麻感顺着尾椎窜上脑门，他腿一软，差点跪在地上。
"哟，这么敏感？"灰狼惊讶地捏了捏他的尾巴根，"听说耳廓狐的耳朵更——"
话音未落，琼瑜启一爪子挠在他手上。
灰狼吃痛松手，其他狼崽子立刻围了上来。他被逼到墙角，后背紧贴着冰冷的石壁。
"别碰我！"琼瑜启的瞳孔缩成细线，金色光芒在眼底若隐若现。
"生气了？"灰狼舔了舔手背的抓痕，"更可爱了。"
粗糙的狼爪抚上耳尖的瞬间，琼瑜启浑身一颤。
他死死咬住嘴唇，但尾巴还是不自觉地抖了起来。
"看，抖得更厉害了！"
"听说他们族天生就这样......"
"怪不得萧落轩那么宠......"
狼爪顺着耳尖滑到后颈，又不安分地揉捏起尾巴根。
琼瑜启的视线开始模糊，生理性的泪水在眼眶里打转。
他攥紧拳头，指甲深深掐进掌心——
"你们他妈的很闲？"
清冷的声音突然炸响。
琼瑜启猛地抬头，看见萧落轩站在三米外的树荫下，琥珀色的瞳孔缩成一条细缝。雪虎的杀气如有实质，周围的温度仿佛骤降十度。
灰狼们下意识后退半步，但很快又挺起胸膛："关你屁事？我们跟小学弟交流感情呢。"
"就是，他自己不也挺享受？"另一只狼故意揉了揉琼瑜启的耳尖，"瞧，耳朵都抖成筛子了。"
琼瑜启突然笑了。
"享受？"他慢条斯理地擦掉眼角的湿意，"你们这群连《兽人保护法》都没读过的文盲，也配碰我？"
灰狼们愣住了。
"第三章第二十二条，"琼瑜启的尾巴摇晃着，"未经允许触摸他人兽征，处五日以上拘留。"他的目光扫过每只狼，"你们五个，够凑一个月班房了。"
"吓唬谁呢！"灰狼色厉内荏地吼道。
"哦，忘了说。"琼瑜启掏出手机，"刚才的对话都录下来了，包括你们说要'摸一下给五百'——这算性骚扰还是买卖器官？"
狼崽子们的脸色瞬间惨白。
"还有，"琼瑜启眯起眼睛，"你们上周月考作弊的照片，要不要欣赏下？"他点开相册，"啧啧，小抄藏尾巴里——狼族的脸都让你们丢光了。"
灰狼首领的耳朵贴在了头上："你、你怎么......"
"你管我！"琼瑜启一脚踹在他小腿上，"滚！"
五只狼崽子屁滚尿流地跑了，临走还被石头绊了个狗吃屎。
琼瑜启长舒一口气，这才发现腿还在抖——被摸敏感部位的应激反应没那么快消退。
"......看够没？"他头也不回地问。
萧落轩从树后走出来，手里还拎着半袋没洗完的草莓："我刚要来救你。"
"用不着。"琼瑜启甩了甩尾巴，"一群废物。"
"骂得真帅。"萧落轩凑近，突然伸手拂去他耳尖上的一根狼毛，"不过下次......"他的拇指轻轻擦过琼瑜启的耳廓，"可以早点叫我。"
琼瑜启一巴掌拍开他的手："再碰连你一起骂！"
"好啊。"萧落轩笑得没心没肺，"你骂人时耳朵竖得特别首，好看。"
"......神经病！"
琼瑜启扭头就走，却被拽住了手腕。
萧落轩不知从哪变出个草莓，递到他嘴边："尝尝？刚摘的。"
鲜红的果实还带着水珠，在月光下像颗宝石。
琼瑜启犹豫了一秒，低头咬住——汁水在口腔爆开，意外地甜。
"甜吧？"萧落轩得意地晃晃袋子，"我挑了最红的。"
琼瑜启嚼着草莓，突然发现对方的手指上有好几道划痕——采草莓时被刺藤刮的。
"......笨死了。"他抓过袋子，"剩下的我来洗。"
萧落轩眼睛一亮："心疼我？"
"怕你毒死我！"
溪水哗啦啦地流淌，两人并肩坐在石头上洗草莓。
琼瑜启的尾巴无意识地拍打着水面，偶尔蹭到萧落轩的腿，又缩回来。
"喂。"他突然开口，"你刚才......"
"嗯？"
"是不是摆了个特别蠢的姿势？"
萧落轩的虎耳瞬间支棱起来："什么姿势？"
"就那个。"琼瑜启模仿他单手插兜、微微侧身的造型，"像只求偶的傻狍子。"
萧落轩大笑起来，笑声惊飞了树上的夜莺。他忽然凑近，鼻尖几乎碰到琼瑜启的耳朵："那你心动没？"
"心动你大爷！"
琼瑜启一把将他推进溪里。
萧落轩猝不及防，整个人跌坐在水中，银发湿漉漉地贴在脸上，手里的草莓撒了一地。
"我的草莓！"
"活该！"
琼瑜启站在岸边笑得前仰后合，尾巴欢快地摇晃着。
萧落轩看呆了。
下一秒，他猛地抓住琼瑜启的脚踝，将人也拽进了水里。
"萧落轩！老子杀了你！"
"嘘——"萧落轩突然捂住他的嘴，"听。"
远处的树林里传来脚步声，还伴随着云江陵结结巴巴的呼唤："瑜、瑜启？萧哥？班、班主任点名了......"
两人浑身湿透地趴在溪边，大气不敢出。
等小企鹅的脚步声远去，琼瑜启才一巴掌拍在萧落轩头上："都怪你！"
萧落轩甩了甩头发上的水珠，突然指着天空："看，流星。"
"少来这套！"
"真的。"
琼瑜启下意识抬头——夜空中确实划过一道银光，转瞬即逝。
他愣住了，耳尖不自觉地抖了抖。
萧落轩的声音突然变得很轻："许愿了吗？"
"......没有。"
"我许了。"
琼瑜启转头看他："什么愿望？"
萧落轩笑而不答，只是伸手摘掉他头发上的一片草叶。
琼瑜启的耳尖又开始发烫。他猛地站起身："回去了！"
"等等。"萧落轩脱下外套递给他，"穿上。"
"干嘛？"
"你衣服湿了。"萧落轩意有所指地看了眼他的胸口，"......透得有点明显。"
琼瑜启低头一看，顿时耳根充血——白T恤被水浸透后几乎透明，紧贴在皮肤上。
他一把抢过外套裹住自己，尾巴炸成了鸡毛掸子："再看挖你眼珠子！"
萧落轩笑着举手投降，却在他转身时悄悄说了句："好看。"
"......我听见了！"
回营地的路上，琼瑜启走得飞快，萧落轩慢悠悠地跟在后面。
班主任看到两只落汤鸡时差点气晕过去："你俩干嘛去了？！"
"摔、摔溪里了。"琼瑜启硬着头皮撒谎。
"怎么摔的？"
萧落轩面不改色："我想摸鱼，他拉我，一起滑倒了。"
全班哄堂大笑。
云江陵担忧地看着琼瑜启湿漉漉的耳朵："会、会不会感冒......"
"不会。"江一行突然开口。
云江陵递过来一条干毛巾。
琼瑜启接过毛巾，突然发现梅花鹿的指尖在微微发抖——不是低温症的那种颤抖，更像是......在压抑某种冲动。
白千载不知何时凑了过来，在他耳边低语："闻到了吗？"
"什么？"
"醋味。"九尾狐的尾巴尖指了指江一行，"梅花鹿的占有欲可比雪虎可怕多了。"
包包子吧。
琼瑜启这才注意到，江一行的目光始终锁在云江陵身上。
而小企鹅正傻乎乎地捧着姜汤。
"......一群神经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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