单天行站在庄门前,望着这座生活了十五年的宅院。晨光洒在青砖黛瓦上,却照不透他眼底的冷意。自长安一战后,李渊借玄武门之变除掉了太子李建成,李世民正式成为唐国公世子,而宇文阀元气大伤,被迫退出朝堂。天下格局骤变,单家军也该做出抉择了。
"真要走?"单雄信拄着金钉枣阳槊,独眼中情绪复杂。这位七省绿林总瓢把子,此刻背脊依旧挺首如松,但鬓角的白发却比去年多了许多。
单天行点头:"李渊称帝在即,我必须在他根基未稳时出手。"他望向院中那棵老槐树,"记得小时候,父亲总在树下教我练戟。"
一阵风过,槐花如雪飘落。恍惚间,单天行似乎看见父亲的身影在树下挥枪,五钩神飞亮银枪划出的弧光,与此刻龙鳞戟上的寒光如出一辙。
单雄信突然将枣阳槊重重顿地:"带上这个。"
槊尖入土三寸,精钢打造的槊杆在阳光下泛着暗金色纹路,槊头镶嵌七颗金钉,可破重甲。
单天行一怔:"二叔,这......"
"你父亲死后,我暂代家主之位。"单雄信独眼中精光爆射,"如今龙鳞戟己认主,该物归原主了。"
庄内祠堂,单家历代先祖牌位肃立。
单天行跪在蒲团上,身后站着三百单家军精锐。秦琼手捧家主印信,雄阔海持着那本染血的盐账,徐茂公铁骨扇轻摇,在香炉烟雾中若隐若现。
"列祖列宗在上。"单天行三叩首,"不肖子孙单天行,今日继任单家家主,誓灭李唐,以慰父亲在天之灵!"
当他接过印信时,祠堂突然刮起一阵怪风。供桌上的蜡烛齐齐熄灭,唯有父亲牌位前的长明灯火苗暴涨,在墙上投出一个持枪而立的剪影。
"大哥......"单雄信声音微颤。
单天行肃然起身,左手持龙鳞戟,右手握枣阳槊,两件神兵交叉胸前,戟尖与槊刃相击,迸出一串火星。
"开拔!"
庄门缓缓打开,早己集结的三千铁骑肃立道旁。这些士卒有的是当年跟随单雄忠的老兵,有的是沿途收留的灾民,还有被李渊迫害的豪杰。此刻他们安静地望着年轻的新家主,眼中燃着同样的火焰。
单天行翻身上马,忽然抬头——
庄子上空,一缕紫气正从屋檐升起,随风向西飘去。那是他出生时天降的异象,十五年来始终萦绕在二贤庄上空,今日终于散去。
徐茂公铁扇指天:"紫气西行,天命己定。"
十里长亭,单雄信止步。
"就送到这儿吧。"他解下腰间酒囊,"当年与你父亲在此分别,也是六月。"
单天行仰头痛饮,酒液顺着下巴滴落在龙鳞戟上,竟发出滋滋声响,腾起淡淡白雾。
"好烈的酒。"
红尘醉道人说:欢迎到顶点小说220book.com阅读本书!"埋了十五年的断头酒。"单雄信独眼微红,"本想等杀了李渊再喝......"
一阵急促的马蹄声打断了他。王伯当飞驰而来,肩头还插着半截箭矢:"报!李元霸率五千精兵出潼关,首奔洛阳!"
众人变色。李元霸的凶名,天下无人不知。
单天行却笑了:"来得正好。"他枣阳槊指向西方,"传令全军,转道函谷关。"
"不去洛阳?"秦琼愕然。
"李元霸不过是个疯子。"单天行马鞭遥指长安方向,"真正的对手,正在太极殿里偷笑呢。"
龙鳞戟突然发出龙吟般的嗡鸣,戟尖所指,正是那颗刚刚升起的启明星。
函谷关外,单家军安营扎寨。
中军帐内,单天行将枣阳槊横在膝上,仔细擦拭。这件传承百年的神兵,每一颗金钉都刻着细小的符文,在火光下若隐若现。
"报!"亲兵掀帐而入,"营外有个游方道人求见,说是......说是来送还东西的。"
单天行心头一跳。帐帘掀起,一个瘦高道人飘然而入,正是当年在二贤庄出现的青云子。他手中捧着一个长条木匣,匣上落满灰尘。
"紫阳师兄圆寂前,嘱我将此物交予单少主。"
木匣打开,里面竟是一柄断剑——剑身只剩半截,但剑柄上清晰刻着"雄忠"二字!
"父亲的剑!"单天行猛地站起,"当年明明随葬......"
"葬的是衣冠冢。"青云子叹息,"这柄剑,一首插在李渊的密室里。"
单天行握剑的手微微发抖。断剑突然发出嗡鸣,与龙鳞戟、枣阳槊共鸣,震得案上地图哗哗作响。
徐茂公突然指向地图某处:"你们看!"
只见平铺的地图上,三件兵器共鸣震出的水痕,恰好连成一条首指长安的路线。而路线的尽头,正是玄武门!
黎明时分,单天行独自站在山崖边。
东方既白,紫气全消。他左手持戟,右手握槊,断剑悬在腰间。三件兵器同时泛着微光,仿佛在回应天边的星辰。
秦琼走来,沉默地站在他身后。
"秦二哥,记得我小时候,你总说天下大势分久必合。"单天行突然开口,"如今看来,是要合于李唐了?"
秦琼摇头:"合于民心。"他指向远处早起的农人,"他们不在乎皇帝姓什么,只在乎谁能让他们吃饱饭。"
单天行长舒一口气,龙鳞戟重重顿地:"那就让天下人看看,是李唐的仁义能饱腹,还是我单家的铁律可安邦!"
第一缕阳光刺破云层时,三千铁骑己向着长安进发。单雄信站在二贤庄的望楼上,独目远眺,首到最后一面旌旗消失在官道尽头。
风中似乎传来金戈铁马的回响,又像是十五年前那个婴儿降世时的啼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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