丹阳城的轮廓在暮色中如同蹲伏的巨兽，城墙上的火把连成一条扭动的火蛇。单天行站在中军帐前，手中捏着刚到的战报——杜伏威反了。
这个狡诈的江淮枭雄，趁着永昌军主力在鄱阳湖与李世民对峙，竟率旧部偷袭丹阳，屠尽留守官吏，重新挂起了"杜"字大旗。
"报——！"斥候滚鞍下马，满脸烟灰，"杜伏威驱赶城内百姓上城协防，己在墙头架起十二口油锅！"
单天行一拳砸在案几上，竹简震落满地。他望向鄱阳湖方向，李世民的舰队仍在虎视眈眈，此刻分兵回援……
"秦琼。"他声音沙哑，"你带三千陌刀手，星夜驰援丹阳。"
秦琼默默抱拳，转身时虎头枪在帐布上划开一道裂口，像是无声的誓言。
黎明前的丹阳城墙下，三百架云梯同时竖起。
"放箭！"秦琼金锏指天。
永昌军弓弩齐发，箭雨压得守军暂时抬不起头。第一批悍卒己攀至半程，眼看就要跃上城垛——
"哗——！"
滚烫的热油突然倾泻而下！
凄厉的惨叫声瞬间撕破夜空。被热油浇中的士兵像火把般燃烧着坠落，皮肉剥离的"嗤嗤"声混着焦臭味弥漫战场。更残忍的是，油锅里竟混了铁蒺藜，粘在皮肉上甩都甩不掉！
秦琼目眦欲裂。他看清了——那些往城下倒油的，分明是穿着粗布衣的百姓！有白发老妪颤抖着捧油勺，有半大孩子哭着添柴火，身后站着持刀的杜伏威亲兵。
"畜生！"程咬金一斧劈断身旁树桩。
"将军，云梯全毁了！"副将拖着灼伤的手臂来报。
秦琼望向城墙。青砖缝隙里嵌着不少刀剑断刃——那是往日守军遗落的兵器。一个疯狂的念头在他脑中闪现。
"陌刀队！"他突然扯下战袍裹住双手，"竖刀为梯！"
将士们愣了一瞬，随即会意。三丈长的陌刀本就是破甲重器，刀背厚达半寸。第一批死士将陌刀狠狠插入墙缝，踩着同伴肩膀跃上刀背，再把第二把陌刀插进更高处的缝隙……
就这样，一座由血肉与钢铁搭建的死亡阶梯，在丹阳城墙上缓缓成型。
"放滚石！"城头传来杜伏威的嘶吼。
磨盘大的石块沿着城墙砸落，正在攀爬的陌刀手们避无可避。有人被砸得脑浆迸溅，有人下意识抬手格挡，整条胳膊被碾成肉泥。最惨的是那些被砸落刀梯的——三丈高度摔下，脊椎断裂的声音像枯枝折断般清脆。
秦琼亲眼看着一个年轻士卒跌落。那孩子摔断双腿后，竟拖着白骨刺出的小腿，用陌刀撑着爬回墙根！
"继续上！"秦琼虎目充血，亲自抓起陌刀冲向城墙。
日落时分，丹阳城墙三丈以下己糊满血肉。
陌刀队的尸体在墙根堆出斜坡，后援的士卒竟是踩着同袍的遗体继续攀登。秦琼的虎头枪折断了，甲胄缝隙里嵌着七支断箭。
最接近成功的一次，他亲手把陌刀插进垛口，眼看就要翻上城头——
"轰！"
一锅滚油当头浇下！
秦琼本能地侧身，热油主要泼在右肩。铁甲瞬间变成烙铁，皮肉黏在甲片上撕都撕不开。他闷哼一声跌落，被城下的程咬金拼命拽回。
"撤……暂时撤下来……"秦琼牙齿咬得咯咯响。
永昌军退到箭程之外时，城头突然扔下十几个布包。布包散开，滚出的是被割耳挖鼻的永昌军俘虏，有个别还喘气的，肠子却己经拖在地上。
杜伏威的身影出现在城楼："告诉单天行，丹阳城里还有三万百姓！"他的狂笑混着血腥气飘下来，"够老子用三个月的！"
残阳如血，照在城墙的陌刀上。那些嵌在砖缝里的凶器，此刻像极了一座钢铁墓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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