丹阳城的黎明裹着一层血色雾气。
秦琼站在阵前，右肩的灼伤仍在渗血，军医用醋布层层包裹的伤口散发着刺鼻的药味。昨夜的血战让城墙下堆满了尸体，但杜伏威的防线仍未松动。
"将军，西门有动静！"斥候压低声音，"守军换防，闸门开了条缝！"
秦琼眯起眼睛。丹阳瓮城的闸门厚重如断头台，一旦落下，内外隔绝。杜伏威故意露出破绽，分明是请君入瓮。
"陌刀队，随我上。"他抓起虎头錾金枪，声音沙哑，"其余人，待命。"
三百陌刀手沉默地跟上。他们知道，这可能是陷阱，但若真能抢占闸口，丹阳可破。
瓮城内昏暗潮湿，青石地砖上还留着昨日屠杀的血迹。秦琼刚踏入内城，耳畔突然响起绞盘转动的"嘎吱"声——
"退！快退！"
但己经晚了。
"轰——！"
千斤闸如天罚般砸落！闸底锋利的铁齿瞬间将两名陌刀手拦腰截断，肠肚泼洒一地。秦琼怒吼一声，虎头錾金枪横举，枪杆"咔嚓"一声卡在闸门与石槽的缝隙中！
闸门下压的巨力让枪身瞬间弯曲，秦琼双臂肌肉暴起，靴底在血泊中划出两道深痕。他的肩伤崩裂，血顺着甲缝滴落，却仍死死抵住。
"走……走啊！"他牙缝里挤出嘶吼。
幸存的陌刀手们从闸下翻滚而出，可还没等他们站稳，城头箭雨己至！
"举盾！"
铁箭钉入木盾的闷响连成一片，但仍有十几人倒地。更可怕的是，瓮城西周的暗门突然打开，杜伏威的亲兵持长矛涌出，将陌刀队逼向中央。
闸门的重量越来越沉。
虎头錾金枪的鎏金纹路在重压下扭曲变形，枪尖与石槽摩擦，隋唐之七省绿林天子来自“人人书库”免费看书APP，百度搜索“人人书库”下载安装安卓APP，隋唐之七省绿林天子最新章节随便看！迸出刺眼的火花。秦琼能听见自己骨骼发出的不堪重负的"咯吱"声，右肩的旧伤像是被烙铁反复灼烧。
"秦将军！"一名陌刀手想冲回来帮他。
"别过来！"秦琼暴喝，"保住陌刀队……保住……"
"咔嚓！"
枪杆终于断裂！
千斤闸轰然坠地的刹那，秦琼翻滚避开，但闸底铁齿仍刮过他后背，铠甲像纸糊般撕裂。他踉跄着起身，手中只剩半截断枪。
瓮城内己成修罗场。
陌刀队虽勇，但在狭窄空间内难以施展长兵，不断有人被刺穿胸膛、砍断手脚。一个年轻士卒被三杆长矛钉在墙上，仍挥刀斩断其中一杆，才咽下最后一口气。
杜伏威站在城楼，冷笑着挥手。
第二波箭雨倾泻而下！
当程咬金带人撞开城门时，瓮城内己无活口。
三百陌刀手全部战死，尸体呈环形堆积，中心是那扇染血的千斤闸。闸门下压着半截虎头錾金枪，枪杆折断处还挂着几缕血肉。
"老秦！"程咬金声音发颤。
一阵微弱的敲击声从尸堆下传来。
众人疯了一般扒开尸体，终于在闸门旁的死角找到秦琼——他背靠城墙，左腿扭曲成诡异的角度，右手死死掐着一名杜伏威亲兵的喉咙，那人的眼珠都被捏爆了。
秦琼还活着。
只是他再也没能站起来。军医说，那一瞬间的闸门重压，让他腰椎裂了三处。
当夜，永昌军撤围休整。
单天行站在营外，望着丹阳城头的火把，手中攥着那半截断枪。枪尖上，不知是谁的血缓缓滴落，渗进泥土。
"传令。"他声音平静得可怕，"调火龙出水，烧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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